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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阅读玄蛇在侧

南芜月 著

现代都市连载

主角刘芳芸白梦月的悬疑惊悚《玄蛇在侧》,文章正在积极地连载中,小说原创作者叫做“南芜月”,故事无删减版本非常适合品读,文章简介如下:别有企图,现在看来她想带走的不仅是梦月,还包括我!手心仍然保持着握拳的动作,先前用指甲刻意抠破的地方黏腻潮湿,带着钻心的疼。眼看就要走到村尾通向后山的岔路,我突然停止往后犟,然后整个身子顺着她的力道朝前扑!那东西根本意料不到我会放弃抵抗,就这样猝不及防被惯性猛地扑倒在地!“梦月”怪叫着剧烈挣扎起来,头和脖子往后一直扭,发了狠的想要翻过身子,好把我从背......

主角:刘芳芸白梦月   更新:2024-08-10 22: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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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刘芳芸白梦月的现代都市小说《全文阅读玄蛇在侧》,由网络作家“南芜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主角刘芳芸白梦月的悬疑惊悚《玄蛇在侧》,文章正在积极地连载中,小说原创作者叫做“南芜月”,故事无删减版本非常适合品读,文章简介如下:别有企图,现在看来她想带走的不仅是梦月,还包括我!手心仍然保持着握拳的动作,先前用指甲刻意抠破的地方黏腻潮湿,带着钻心的疼。眼看就要走到村尾通向后山的岔路,我突然停止往后犟,然后整个身子顺着她的力道朝前扑!那东西根本意料不到我会放弃抵抗,就这样猝不及防被惯性猛地扑倒在地!“梦月”怪叫着剧烈挣扎起来,头和脖子往后一直扭,发了狠的想要翻过身子,好把我从背......

《全文阅读玄蛇在侧》精彩片段


生锈的柴刀劈断雨水,劲风落下,刀刃硬生生停在了女人头顶上。

面前的女人不闪也不躲,抬起手背轻轻掩唇,发出一阵阴森娇柔的啼笑:“来呀,落刀呀,怎么还犹豫住了?呵呵呵……”

刚才玻璃窗上的光线太暗,凑上去后发现外面竟然贴着张人脸,大脑几乎瞬间空白,吓得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

虽然没和那女人对视多久,但总觉得她那双眼睛太过熟悉,等我冷静下来再去回想那双眼睛的模样,不出一会儿,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雨中的女人如我所想,确确实实就是梦月,可严格上来说,现在又不完全是梦月。

虽然长相依然还是梦月的脸,身上穿着的也是梦月的衣服,但梦月她不会唱戏,更别说把那腔调拿捏得娴熟婉转,甚至游刃有余。

再则,这女人的声音和说话的语气,根本也和梦月完全不一样,唯一能解释得通的,那就一定是有什么孤魂野怪趁雨夜作乱,伺机附在梦月身上,占用了她的肉身。

我抓着柴刀浑身发抖,豁了口的刀刃就悬在梦月额头几寸之上,雨水淌过刀身滴在她苍白的脸颊,我却把刀越握越紧,根本不敢再乱动一下。

“你在等什么,刚才不是勇敢得很吗?”女人抬头瞥了一眼面前的柴刀,突然抬手一把抓住了刀刃,硬拽着柴刀往下拉,“劈啊,往这儿劈。你要是害怕,我可以帮帮你,咯咯咯……”

眼下这东西躲在梦月的身体里,我要是真劈下去,头破血流的是梦月,她却依然毫发无损。

这东西就是拿准了我只是虚张声势,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行为猖狂。

眼看柴刀被她拉着越落越下,我心头一跳,猛地把刀往后一抽,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了手似的,“哐啷”一声把柴刀甩出老远。

“呵呵……有趣儿,真有趣儿……”那女人把嘴角扯到一个怪异的弧度,歪着头咯咯直笑,接着她抬起的手腕忽然一转,捏了个柔柔媚媚的兰花指,脚下踏着仙人碎步,吊着嗓子又咿咿呀呀地唱起来。

周围的雾越来越浓,我静静看着梦月在雨里又唱又笑,被雨浸透的后背凉飕飕的,心里一阵一阵的发毛。

“你是谁?跑到梦月身上,究竟想做什么?”我隔着阴寒的冷雨,和附在梦月身上的那东西对峙。

那东西迈着碎步绕了个圈,兰花指搁在下巴底,回眸朝我一笑,那笑容阴森得渗人:“还能做什么?上好的阴女命,当然得借来用一用,等养好了容貌,才好去见我的珩郎呀。”

“阴女命?”我倏然睁大眼,满脸怔愕,“什么阴女命?”

梦月打小就活得一帆风顺,我从没见过她身上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哪里会是什么阴女命?

“你不知道么?”女人的兰花指柔柔掩着唇,对面的院灯透过浓雾照在梦月脸上,白得毫无血色,“你妹妹跟你两相径庭,天生一个阴女命,一个蛇女命,都是我们这些山精鬼怪的心头好。不然你以为,那寡情的蛇君怎么会在你身边流连沉醉,还为你一直守在白家不走呢?”

阴女命、蛇女命这些乱七八糟的,听不懂也就算了,但蛇君又是什么人?

想到我身边就只缠着那么一条蛇,难道她嘴里所提的蛇君,就是柳妄之?

见她勾唇巧笑,眼神暧昧地在我身上游走,我忽然有种被人窥探了隐私的不安感,有些羞恼地瞪了她一眼,刻意略过这个话题,皱起眉问:“那你呢?你是谁,你要见的珩郎又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但是珩郎……”女人的眼睛亮了亮,笑得很是温柔,“珩郎是世间最好的男子,他会每天给我绾发描眉,陪我饮酒赏月,平日不管多晚回来,都还记得去城东给我带那家我最喜欢的点心……”

这女人的口吻和用词,怎么听都像个古代人。

我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想到她刚才说自己是个寡妇,唱的曲子又那么哀凉,想必她嘴里的这位珩郎,八成就是她死去的丈夫吧。

女人说着说着不知道忆起了什么,眼中笑容突然一僵,嘴角抖动着,脸颊上挂着的不知是雨还是泪:“可是珩郎死了,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那么久……我找啊找,找啊找,找了好多好多年,如今终于找到他了,我终于又可以和他见面了……”

“你也会为我高兴的,是吗?”

她抬眼看向我,眼里闪烁着期待。

我从来没听过前世今生这种东西,就算是有,她一个死了不知几百年的人,又怎么能去跟一个活人再续前缘?

只是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我嘴上可不敢这么说,毕竟她在梦月身上,等同于攥着梦月的命。

我默默背过手去,用指甲使劲儿掐自己的手心,脸上尽量保持着原本的神色,继续和她搭话:“你要找人就去找,别想把我妹妹扯进来。我劝你现在就从梦月身上滚出去,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呵,好不容易等到蛇君离开,我才找到机会上了这丫头的身,凭你几句话就想叫我走,可没那么容易!”

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东西一个转身眨眼就穿过浓雾飘到了我面前,操控着梦月的身子拉起我的手,扯拽着我不管不顾地往院子外面拖!

“跟我走!你妹妹已经归我了,你也去你该去的地方!”

这女人的手劲儿远比普通人要大上许多,我被她连拖带拽,鞋底在水泥地上擦得都快破了,却半点儿也刹不住脚步!

眼看着她把我带向后山的方向,我心里一怵,头皮顿时麻了个遍,凭着一股涌上来的冲动,反拽着她的手大喊:“你究竟是什么来路,和后山上的那些蛇有什么关系?村里的人是不是你们杀的,回答我!”

“你跟我走就是,不用知晓那么多。”

“梦月”拖着我头也不回的一直走,夜雨滂沱,村道被浓雾遮得看不见路,只听见脚下泥泞被踩得啪嗒啪嗒的响。

我就知道这东西今天出现在柴房外面,一定别有企图,现在看来她想带走的不仅是梦月,还包括我!

手心仍然保持着握拳的动作,先前用指甲刻意抠破的地方黏腻潮湿,带着钻心的疼。

眼看就要走到村尾通向后山的岔路,我突然停止往后犟,然后整个身子顺着她的力道朝前扑!那东西根本意料不到我会放弃抵抗,就这样猝不及防被惯性猛地扑倒在地!

“梦月”怪叫着剧烈挣扎起来,头和脖子往后一直扭,发了狠的想要翻过身子,好把我从背上掀下来!

我死压着她的头不让她动,趁她把脸转过来的时候用力咬破了舌尖。

口腔里很快弥漫出一股铁锈味,我来不及等,直接把混了舌尖血的唾沫喷在她脸上,再用抠破的那只手掌反手抓了一把地上的泥,混着手心里的血迹,摁在了梦月的眉心!

“啊——!”那东西浑身一抖,顿时发出尖锐的惨叫。

亲人的血和生养梦月的土地,在这时起了莫大的作用,我趁机捧住她的脸,大声给梦月叫魂!

“山头婆,土地神,给我妹妹寻个魂!东西风,南北河,帮我速引白梦月的魂归壳!”

口诀念完我的嗓子已经半哑,只见梦月躺在地上突然没了声,四肢像触电似的开始不停抽搐。

“梦月!白梦月!听见我叫你,就速速给我回来!”

我用力拍着梦月的脸,在雨里大喊她的名字。

三声过后,梦月突然一下睁开了眼,像是大梦惊醒,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是她,不,也许该说是他……是那天骗我去后山的纸人老太!

我吓得浑身一凉,血液开始淙淙倒流,脑子顾不得再想其他,掰着木板“嘭”的把窗合上,哆嗦着手把那道小锁扣回去。

“哈哈,反正有蛇君庇护,你怕什么?”那东西大笑起来,隔着木板的声音仍然透着股阴冷,“说起来要不是蛇君为你毁了那两个蛇彘,这些人至少不用活着遭受这些苦。”

我的手抖得厉害,锁头对着小孔半天穿不过去,闻言手上一顿,不可思议地抬起头:“那些小蛇果真是活的?你们竟然把活人当做蛇彘?!”

“活人怎么能叫蛇彘呢,该叫蛇蛹啊。”里面的东西嗤笑一声,语气很无所谓,“其实你也不用担心,只要时机成熟,里面的蛇种就会破壳而出,再以他们的模样和身份继续活着。到时候,你的村子依然还是人丁兴旺,甚至将来还能长存百世,这不是挺好么?哈哈哈……”

原来蛇蛹是这样一回事?那些蛇的目的,竟然是要把村里的人都变成蛇蛹,好在各种意义上真正的占领村子?

亏后山上的那些东西这么敢想,简直丧尽天良!

我气愤不已,用力一拳捶在门上,怒道:“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个村子怎么得罪你们了,不仅这么大费周章的报复,甚至还要赶尽杀绝!”

“我们想做什么,岂是你管得着的。”纸人老太忽然贴近木板,如同鬼物在我耳边低语,“听我一句劝,赶紧回去吧,别自家后院着火了,还有空去关心别人。”

“这话什么意思?”我心里“咯噔”一沉,攥拳的手紧了紧,却迟迟没等到门里人的回应。

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从心底浮起,我没时间再多和这东西纠缠,“咔哒”一下把那道锁扣好,撒开腿转头就朝着家里跑。

路上我的心脏越跳越快,思绪乱哄哄的搅作一团,我不敢想家里是不是出了事,只能暗暗祈祷着,大家都能平安无虞。

几分钟后,我气喘吁吁地冲到家门口,刚停下脚步,就被院内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喊叫打破了所有希冀!

来不及多想我用力一把推开门,顿时所有的焦虑都在这刻化作惊诧,“砰”的一下在脑海里轰然炸开!

面前无数条大大小小的蛇翻涌着,将院子里的女人活活缠成一个茧,猩红的信子从张大的蛇口里吐出,轻触女人被撕咬得血迹斑斑的皮肤。

可怜的女人蓬头垢面,躺在地上不停翻滚,两只手疯狂扯着身上那些蛇,嘴里不断发出惨烈的嘶喊!

客厅朝着院子的玻璃窗里隐有沉闷的哭声,我愣然抬头,就看见梦月趴在窗户上哭得歇斯底里,我爸拉扯着她不让她捶打窗户,脸上同样泪流满面,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院子里的女人受罪。

我望着他俩这模样,心头一颤,顿时认出了这女人就是我后娘!

仅剩的理智在这一刻骤然崩断,一股冲动直直涌上脑门。

我大步跨过打翻一地的蔬菜,用力扯下腰间挂着的雄黄散,解开袋口一股脑反扣到那些蛇的身上,然后抄起靠在墙边的竹枝扫把,一边用力拍打着那些蛇,一边失控地大喊:“滚开!你们这些孽畜,赶紧给我从她身上滚开!”

扫把“唰唰”抽在缠成一团的蛇群身上,雄黄的气味浓到呛鼻。可这些蛇竟然无动于衷,甚至还有越缠越紧的趋势。


鼻尖萦绕着那股熟悉的草木冷香,大脑几乎立马就给出了准确反应。

是他,昨夜后山上的那个男人。

或者说……是那条缠了我一整晚的蛇!

我睁大眼一瞬不眨地盯着面前男人,紧缩的瞳孔里倒映着他那动人心魄的容貌,浑身肢体不觉紧绷起来,在他的注视下微微地发着抖。

朦胧如水的月色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夜的静谧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男人微凉的指腹从我唇上划过,将我所有神色尽收眼底。他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语气有些淡:“心跳得这么快,是在怕我?”

内心的恐惧被他毫不留情的掀露,我也不掩饰,望着他颤声开口:“……被一条蛇给缠上,有谁会不害怕?”

“是么。”男人淡淡地勾了下唇角,指尖漫不经心地搅着我一缕头发,“怕,还不逃?”

我壮着胆直视他,小声反问:“逃,难道就有用……?”

男人难得笑了一下,眼尾扬起,目下那点朱红的泪痣晃得人心神荡漾。

他捏着我的耳垂轻轻搓捻,嗓音又低又沉:“你叫什么?”

我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偏开头去,对他的话答非所问:“债已经还了……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债?”男人微顿,不知道在想什么,继而捏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脸转回来面向他,“确实有债。但你以为这人情债,就这么好还?”

我被他压在身下卡着下巴,根本动弹不得,生怕得罪了他,只好妥协道:“那你想怎么样……”

“你说呢?”他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我脸上,眼底透着点零星笑意,“昨晚我虽醉了酒,但可什么都没忘。“

他忽然俯下身来与我鼻尖相抵,醇沉的嗓音像是带了把小勾子,“希望你也是。”

这话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他要我记住昨天晚上,不就意味着……还想继续那样缠着我么?

以前听老人们说,“蛇缠三梦,一梦一生”,这一旦要是被缠上了,就别再想着能轻易摆脱。

说不清心底涌出的是绝望还是后怕,我倏地抬起微湿的眼望向他,下唇紧咬着,发白的牙印慢慢浸出几点血珠。

男人好看的眉心微微拧起,指腹摁在我唇上,把血珠轻轻抹去:“倒也不必怕成这样。你既然跟了我,我自然不会为难你。”

他低下头来,贴着我唇瓣干涸的血迹擦过一吻,挑起眼梢看我:“再问你一遍,你叫什么。”

看这样子他是缠定我了,横竖也没办法躲,我垂下眼睑,有些认命地答:“白汀月。”

“十里烟汀映白月。”他扬了扬眉,深似桃花潭水般的双眸眼波濯濯,“好名字。”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身上总有着让人道不清的吸引力,一颦一动,甚至只是转瞬即逝的一个眼神,皆让人难以挪开视线。

没了桂花酒的味道,他的呼吸都是清清冽冽的草木香,低语时呼吸轻洒在脸上,淡淡的很是好闻。

我还在恍神中,睡衣领子忽然被解开,男人单手禁锢着我的腰,整个身子覆上来,而后细碎又热烈的吻,一个接一个地落下。

我抿着唇,微颤着问他:“你……你还没说你的名字……”

“白汀月。”他眼底浮着抹艳色,垂眸咬了一下我的肩膀,“记住了么?”

……

白汀月果然非人,体力好得令人发指。

一直折腾到天亮他才肯停下,结束后也没多休息,直接起身穿好了衣服。

他一边束着长衫腰带,一边淡淡地说:“你脖子上挂着的是我的鳞片,之后要是有事找我,就直接召我过来。”

我累得睁不开眼,嗓音干得像是要冒烟,突然想起有话还没来得及问,他已经穿戴整齐,眉目清淡地往门边走。

那一袭鳞纹玄衫广袖轻灵,描金玉带缠在腰上,勾勒出他宽肩窄腰、双腿修长的高挑身材。

我怔怔望着那道稍显疏离的身影,已经回想不出昨晚上他热情的模样,同时暗叹这蛇不仅生了副惊花羞月的好容貌,就连这背影竟也是难得的风姿绝尘。

走了两步,白汀月侧头望了我一眼,突然折身回来,面无波澜地在我额头亲了一下,“走了。”

说完揉了揉我的头发,便化作一道白烟离开了。

我被最后那个意味不明的吻整得有些发愣,一时摸不透这蛇到底想干嘛。

浑身酸痛像是要散架一样,白汀月一走我顿时整个人放松下来,不出一会儿,就陷进被窝里进入了深度睡眠。

可惜没休息多久,隐约听到外面又有人在大喊大叫,敲击脸盆的声音和狗吠声掺杂在一起,吵得人太阳穴突突地疼。

“嘭”的一声,房门突然被用力推开了。

刘芳芸直接过来掀了我的被子,朝我大声喊到:“白汀月你还在这儿睡大觉!赶紧给我起来,梅婆婆正找你呢!”

我扶着昏沉的头慢慢睁眼,哑着嗓子问她:“发生什么了,外面怎么这么吵?”

“王伯的尸体不见了,梅婆婆叫你赶紧过去!”

“什么?!”

我猛地坐起身,在刘芳芸惊讶的目光下快速穿好衣服,检查衣领已经遮住了皮肤上的痕迹,这才急匆匆赶去老王头家。

王家院子里一大早又围满了人,王婶儿不知在跟梅婆婆说着什么,整个人急得直跺脚。

“婆婆,您在找我?”我气喘吁吁地跑过去,生怕迟了耽误事儿。

梅婆婆伸手把我拉到身边,表情有些严肃:“汀月啊,昨天晚上你有没有遇到怪事儿?”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我表情有些不自然的愣了下,故作镇定地摇头:“没、没有。婆婆,听说老王头的尸体不见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王婶儿听到我这话,立马急得哭了起来:“哎哟真是夭寿了,昨晚上我和儿子给我家老王入棺,我看那红绳儿捆得他太紧了,又不大好看,就想着干脆给他松开,也好入土为安。”

“哪知道……哪知道我今天一大早起来,发现棺材盖子是打开的,里头的尸、尸体,一夜之间不翼而飞了!”

还有这种事?莫不是……老王头诈尸了?

我不知道这要怎么办,刚想问梅婆婆,她却先开了口:“汀月,昨天尸体的饭是你喂的,我之所以问你那个问题,就是怕这东西昨晚上去找你。”

一般来说,饿死鬼要是存心作乱,那肯定就会去缠着能给他饭吃的人。

可昨晚我一直和白汀月待在一起,深夜四处安静,也没听到任何异常响动。

至于老王头的尸体是怎么不见的,又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根本一无所知。

“真的没有。婆婆,昨晚上我家一切正常。”

白汀月毕竟不是普通人,哪怕是梅婆婆也不一定能对付得了。我已经注定要被他缠上,何必又害得旁人跟我一起下水。

再说了,昨晚上他几乎一直和我待在一起,如果老王头的事儿与他有关,说明他的手段非比寻常,且深藏不露。

这样一来我更不能告诉婆婆,以免知道的人多了反而打草惊蛇,只能等回头有空再找个机会接近他,试试能否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好,我知道了。”梅婆婆点了下头,拄着拐杖朝老王头的儿子说道,“小王,你去把对门张家的那只黑狗牵过来吧,我想个办法,天黑前把老王头的尸体给找回来。”

“诶!我这就去!”老王头的儿子应了声,拨开人群到外面问人家借狗去了。

我趁着空余时间,低声问梅婆婆:“婆婆,您打算怎么找?”

梅婆婆正要张口说话,突然村道另一头又响起敲脸盆的声音,然后就听见有人边往这头跑来,边一路大喊:“不好了!出事儿了!刘大姑家闹蛇了,咱村又死了一个!”

怎么会这样?老王头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刘大姑家也闹了蛇祸?

昨天刘大姑不是还好好儿的,甚至还在老王头家带头起哄,今天怎么家里就出事儿了,还死了人?

死的那个……又会是会谁?

敲盆的人还没跑远,我和梅婆婆不约而同转头对视,同时变了脸色。

小说《玄蛇在侧》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我打开台灯,转头看着她:“说说吧,在想什么。”

她的睫毛颤了颤,倏然抬眼注视着我,哽咽道:“白汀月,帮我救我妈。”

果然,以她的性子,不可能就这样放着她母亲不管。

可无奈我也没有办法,撑在床沿的手慢慢蜷起手指,低下头,错开她的目光:“梦月,我很想帮你,也想帮村子里的所有人。但是梦月,事实就是我谁也帮不了。”

“不可能,你有白汀月。”梦月扑过来,紧紧抓住我的手臂,“你去求他,让他来帮我们!”

我看了她许久,抿唇摇头:“忘了么,他也是蛇。”说着叹了口气,“我求不动他。”

抓着我胳膊的手一点点滑落,梦月失落地垂下眼睑,慢慢缩回了床里。

“你出去吧,我自己想办法。”

我微微拧眉,想再说点什么劝她,但看她拒绝交流,还是顺着她的意思,转身离开了房间。

本来担心梦月一时冲动会做出什么事,但这几天下来,她却出乎意料的安静老实。

自从后娘出事以后,我和她还有我爸,三个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像是三辆各怀心事的列车,行在三条不会碰面的轨道上。

连吃饭的时候,都默契的相互错开。

我每天都会从后院翻出去,在村子里到处溜达一圈,往各家各户洒些朱砂雄黄散,然后观察那些蛇有什么异常动态。之后顺便再去梅婆婆家一趟,看看她是否已经回来了。

可结果总是事与愿违。

村里有些人想出村逃难,但还没走出自家院门就被蛇围攻了,剩下的人几乎都闭门不出,被蛇咬伤的情况才算暂时不再出现。

但村里的蛇与日俱增,这个村子已经萧条到除了蛇以外,仿佛像是没有活人存在。

我一直惦记着上次村长手上的那根通体莹白的弯辊,总觉得它不是普通物件,也许能用来给村民们驱蛇保平安。

可惜我去找了村长两次,他儿子都说村长病了,谢绝了我的拜访。

这样噩梦般的日子,不知道究竟还能坚持多久。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刚闭上眼准备休息,忽然听到外面响起关门的声音。

我警觉地爬起来,悄悄拉开了点门缝往外看,就看见梦月穿着上次那条又短又透的裙子,正朝着大门那边走。

这大晚上的她干嘛去?

刚想开口叫住她,却见她笑着扑进了一个男人的怀抱,男人亲昵热情的搂住她的腰,低头与她暧昧地接了个吻。

李珩来了?我愣了下,滚到嘴边的话又立马咽了回去。

说起来村里闹蛇以后,李珩已经好久没来了,估计是大热天晚上实在燥得睡不着,所以冒着风险,偷偷溜到我家来找梦月。

小年轻见面简直就是干柴遇上烈火,难怪梦月穿成那样出去呢。

我悄悄又合上门,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躺在床上的时候隐约听到他们在门口聊天,声音模糊朦胧,听不太清,但想着好像听人家小情侣聊天也不合适,干脆拿被子捂着耳朵,强迫自己把那些声音过滤。

脖子上的蛇鳞滑到枕边,清清凉凉恰好贴着我的锁骨,我干脆把它捏在手上,脑海里不知不觉浮现出白汀月那张动人心魄的脸。

明明眼前只有一片漆黑,但他的一颦一动却仿佛清晰可见。

尤其是那双眼波濯濯的桃花眼,不笑的时候宛若盛着枝头冷月,笑起来时,却让人分不清眼底那抹究竟是凉薄还是温情。

小说《玄蛇在侧》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年轻人抹了把泪,抽噎着慢慢说道:“我、我也不清楚,我爸今天一直都好好儿的,晚饭前说去瓜棚里摘两根新鲜黄瓜来做凉菜,我在厨房里等了半天还没见着他回来,就想到后院去找他。”

“当时他就站在瓜棚底下,一直来来回回地重复着摘东西的动作,我看着觉得有点怪,就喊了他一声,结果他没理我,我就走到他身后去拍了他一下。”

说到这他脸色发白,逐渐露出惊恐的神色,撑在地上的手一直抖,冷汗顺着额头流到了脸上。

“哪晓得……哪晓得他突然定在那里,然后下一秒耳朵里就钻出了一条蛇!我吓得大叫一声,就看见我爸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好多好多的蛇从他肚子和嘴巴里钻出来,他人就跟个掏空的皮囊一样,一下就塌下去没了!”

这下看来,瓜棚里的蛇其实都是从老王头的身体里窜出来的?而老王头连肉带骨,几乎被那些蛇给啃了个干净……

人群又开始议论起来,显然大家对此惊讶不已。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顺着胳膊起了一路,也不知道老王头到底遭遇了什么,竟是这样惨的死法。

梅婆婆用拐杖敲了敲地板,等人群安静下来,她又问到:“老王头这几天出门了么,去了哪里?或着跟你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年轻人想了想,摇了下头:“没有,我爸除了前两天去了趟后山挖野菜,基本就没再出去过。人回来以后也一直好好的,谁知道今天突然就这样了……”

后山?怎么会是后山?

听到这个地方,我浑身骤然绷紧起来,心底又慌又乱,连手心也跟着冒起了虚汗。

梅婆婆察觉到我在微微发抖,抬手拍了下我的手背:“汀月,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我强撑着扯了下嘴角,尽量保持脸上的冷静。

人群里安静了没多久,突然有个老头站出来,背着手幽幽地说:“来了啊,又是一个遭报应的,就和当年那些被蛇弄死的一样。他们那些人啊,该死的都已经死了,后面的人……呵呵,躲不掉。”

这老头有老年痴呆,平时说话总没头没尾的,有些年轻一辈的人对他这话好奇,那老头儿还想接着说,就被他家老伴儿拉扯着回家去了。

梅婆婆没再问话,右手抬起拐杖拨了拨跪在面前的人:“起开,别挡着路。”

老王头的儿子赶紧站起来让道,我搀着梅婆婆走过去,她在尸体和乱蛇堆外几步远的距离停下,虚着那只浑浊的独眼打量着尸体上的蛇。

离得越近,越是能闻到尸体上令人窒息的气味,像是死耗子和烂猪肉捂了半个月后散发出的腐臭,和湿冷的蛇腥味混在一起,冲得人直犯恶心。

“呕……”我实在忍不住了,转头就跑到边儿上去吐。

梅婆婆走过来替我顺了下背,抬头对老王头的家里人说:“这是蛇豁,不处理干净不能下葬。你们现在就去准备些东西,待会儿我来给他善后。”

老王头的老婆被搀扶起来,顺着梅婆婆的话开始帮忙准备东西。

先是老王头的儿子抓来了一只活公鸡,当场杀掉以后盛了碗热鸡血端过来。

梅婆婆接过鸡血,从随身布包里拿出一包雄黄倒了进去,一边搅拌,一边对他说:“你爸死在吃饭前,死前最后一件事也是忙着做饭。要是不给他喂饱,到了底下也会当个饿死鬼,闹得你们全家不得安宁。”

老王头的儿子有些害怕,连忙询问:“那我们该怎么办?家里有饭,我这就去端一碗过来?”

“不。”梅婆婆晃着鸡血碗,抬眼看着他:“你家灶台位置不好,那里煮的饭没用。你去抓一把米,把锅捧到厨房东北角去煮,煮好以后端过来,到时候有用。”

老王头的儿子应了一声,急急忙忙去抓米煮饭了。

“来了来了!红绳来了!”老王头的老婆从屋里跑出来,手里抓着一根指头粗的红绳。

我还站在一旁呆看,突然听到梅婆婆叫我的名字:“汀月,你去拿着这根绳子,一会儿来帮我的忙。”

我之前也跟着梅婆婆处理过脏事,但这还是她头一回让我沾手有关蛇的事情。

“好,知道了。”我呼了口气,走过去接过王婶儿手上的红绳,走回梅婆婆身后待命。

梅婆婆看了眼天色,嘴里哝哝念叨着什么口诀,接着突然说了声“破!”,然后“哗”地一下,就把那碗混了雄黄的热鸡血全部泼到了老王头的脸上。

鸡血一接触到那张面目全非的脸,腐烂的皮肤立马就“滋滋”地开始冒血泡,而后老王头身上的那些蛇顿时像是被烫融了一下,拖着残败的蛇身开始纷纷往外爬。

可惜没爬多远,全部一条条地死在了路上。

梅婆婆又让老王头的老婆拿来一壶米酒,把尸体上的脏东西冲了一遍,转过身问我要走了红绳,自己一个人把尸体的手脚捆了起来。

没过多久,饭煮好了,梅婆婆让我亲自去厨房盛饭,还叮嘱我只能盛一勺,不管装了多少,绝不能盛第二次。

我拿着白碗,走到锅前把饭装到碗里,刚绕回瓜棚前,就听到梅婆婆对我说:“汀月,你就拿着这碗,直接去给尸体喂饭。”

什么?让我给、给尸体喂饭?!

我望了一眼老王头那张腐烂的脸,一时连手上的碗都有些拿不稳了。

看出我脸上的难色,梅婆婆拍拍我的肩膀,和蔼地鼓励道:“没事的,就当喂猪了。”

“……”让我喂鸡还行,问题是我连猪也没喂过啊。

但既然婆婆说了,我也就只好照做。

我慢慢走过去,控制住呼吸的速度,在尸体旁边小心翼翼地蹲下来。

尸体的嘴本来就是张开的,就是眼睛睁得太大,就好像是在瞪着我一样。

我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张纸巾给他盖住了上半脸,然后才握着勺子,开始一口一口的给老王头的尸体喂饭。

热乎的白饭被喂进尸体的嘴里,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突然看到老王头的嘴巴动了一下,然后那口饭就被吞下去了!

我吓得手臂一抖,勺里的白饭差点洒出去。

“怎么了汀月?”梅婆婆见我不动了,拄着拐杖走过来询问。

我咽了唾沫,回头看着她:“婆婆……他、他吃进去了……”

梅婆婆点了下头,满意道:“很好,继续喂吧。”

我硬着头皮,把碗里剩下的几口白饭全给老王头喂了进去,也真是诡异得很,尸体竟把那些饭一粒不剩的吃光了……

等尸体吃完饭,瘫软的尸身竟然慢慢膨起,虽然面目还是可怖,但至少看起来正常多了。

梅婆婆交代老王头的家人,让他们隔天就把尸体拉出去埋了,封棺的时候得用公鸡血刷一遍棺身,然后再能下坑入土。

见事情已经处理好,围观的村民也都跟着散了。

临走前梅婆婆拉住了我,随和的问道:“汀月,我出村的这几日,你一切都好吧?”

我微微一怔,不动声色地从她那儿抽回了手:“没事,我……一切都好。”

“好,那我就放心了。”梅婆婆摸了摸我的脸,布满皱纹的眼周带着微笑,“回去吧,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随时来找婆婆。”

“嗯,谢谢婆婆。”

我勉强笑着跟她道了别,生怕被她看出什么异样,赶紧匆匆回家去了。

夜深人静,房间里已经熄了灯。

白梦月哭闹了一天已经筋疲力尽,没来找我茬儿,就已经沾着枕头睡着了。

我躺在自己的床上用被子蒙住脸,翻来覆去,没什么睡意。

脑海里不停想着老王头身上爬满蛇的样子,有一个可怖的想法在大脑里盘旋着,如何也挥之不去。

老王头的儿子说他前两日去过后山,但后山上有什么,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梦月是因为抢了蛇珠,所以遭到了山上那些蛇的报复。可老王头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平白无故会被蛇给害死?

再说了,昨夜我不是已经满足他们的要求,用自己去还了那所谓的“债”,这才第二日,我隔壁邻居竟然还被蛇给弄死了。

它们到底想怎么样?那个男人……是不是也与这事情有关?

我拉着红绳把脖子上那个黑色薄片给拽出来,一边摩搓,一边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朦胧之中,一股凉意钻进了我的被子里,接着有什么软滑地东西缠住了我的腿,一边轻轻摩挲着,一边往我身上慢慢贴过来。

草木的香气越发清冽,我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睁开了朦胧的睡眼。

等视线逐渐适应了黑暗,突然惊觉枕边竟然多了个人影!我下意识想张口大叫,那人却用修长如玉的手指抵在了我的唇上,就此封住了我的口。

“嘘,别吵。”男人半个身子覆在我身上,一双挑似桃花的眼盛满了溶溶月色,神情却寡淡得很。

他俯身靠近,薄唇贴着我的耳朵低语,好似醇酒的嗓音带着温热馨香的呼吸,一下填满了我的耳窝。

“昨夜才见过,今日也不必见外。你说呢,嗯?”

小说《玄蛇在侧》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昨天白梦月出门的时候,急匆匆地像是要赶着去哪儿。

我回家的时候跟她迎面撞了一下,当时还特意问了她几句,但她压根没打算告诉我。

我皱起眉头对我爸说:“爸你先别急,不如先打电话问问,她是不是去同学家了?”

我爸刚要张嘴说话,后娘就情绪失控地打断了他:“去什么同学家啊!你也知道梦月她从不夜不归宿,这一整晚都没回来,我真怕她是又出什么事儿了……”

后娘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话还没说完,捂着脸就开始哭。

我被她这话弄得也开始担忧起来,毕竟梦月一个女孩子家家,确实不会无缘无故的夜不归宿。

更何况,她还拿过蛇珠,招惹过山上那些蛇……

正在大家都手足无措的时候,院门那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我们几人转头一看,意外的看见白梦月站在自家门外。

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旁跟着李珩,以及他的家人。

“妈,我回来了。”梦月脸上笑盈盈的,还带着一点少女的娇羞。

“哎呀闺女!你这上哪儿去了,知不知道快急死妈妈了!”后娘哭着跑过去抱住她,像是抱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

这回白梦月光是低着头笑,别别扭扭的没说话。

李珩见状上前一步,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一副不怎么好意思的模样:“叔叔阿姨,昨天……昨天我身体突然不舒服,多亏梦月悉心照顾我一整晚,才能恢复得这么快。今天我们一家人送梦月回来,就是……就是特意来跟您提亲的。”

此话一出,我爸和后妈明显愣住了。

我有些发懵的眨了眨眼,觉得这事儿转折得太快,未免有点不可思议。

所以这李珩,到底是想干嘛?

先前出了那事儿的时候,让他娶梦月他死活不肯,甚至昨天在光天化日下,还图谋不轨的跟了我一路。

结果只过了一晚上,今天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突然就破天荒的同意娶梦月了?

我狐疑地转眼去看梦月,只见她满脸娇羞地挽着李珩的胳膊,领口露出的那片白嫩脖颈上,还若隐若现的留着几点暧昧痕迹。

我蓦地想起昨天见到李珩时,他那脸色潮红浑身不对劲儿的模样,再跟梦月匆匆出门又一夜未归后的这副样子联系在一起,念头一转,好像已经把其中隐藏的秘辛,不小心窥探了个七八。

本来那件事以后,我爸一直都在为梦月的名声发愁,如今梦月的婚事终于有了着落,他笑得合不拢嘴,看来是真的很高兴。

晚饭的时候,我爸做了一大桌的好菜来庆祝梦月定亲,男方一家也留下来一起吃饭。

我们村里人结婚都挺早,像梦月这么大定亲的更是比比皆是。

席间他们都在聊着两个人的娶亲细节,说是提前为将来作好打算,说得高兴了时不时笑出声来,气氛倒也算得上喜庆融洽。

不过这些都与我无关。

要结婚的不是我,拥有正常未来的不是我。所以该高兴的,自然也不是我。

倒也不是羡慕或嫉妒,毕竟“蛇伢女”这个身份跟了我十八年之久,我几乎从没想过,自己的未来到底会是个什么样。

就是有些迷茫罢了。

我坐在离他们最远的桌角默默扒饭,不知是谁忽然提起了隔壁老王头家的事儿,连带着桌上话题,莫名其妙就扯到了我。

后娘一边给梦月夹菜,一边似笑非笑的说:“眼看着我们梦月都定亲了,汀月你啊也赶紧收收心,不要成天跑到那种有死人的地方,平白招了身晦气不说,到时影响了名声,想给你找个婆家都不容易。”

男方妈妈估计是聊开了,也没把自己当外人,跟着后娘一起念叨:“是啊汀月,你生得那么好看一姑娘,可别再去管那些晦气事儿了,就听你妈的劝吧,啊。”

我早就对后娘这种行为免疫了,等她们说完,也就抬头笑一笑,不给她们正面回应。

我爸还是老样子,低头喝酒没说话。

白梦月轻轻放了筷子,微笑着朝我看过来:“你们就别说姐姐了,她打小就生得漂亮,怎么会缺人疼。”

这话听着乍怪的,明显是话里有话。

我夹菜的手一抖,生怕后娘她们起疑虑,赶紧抢先在前面笑着说:“都别开我玩笑了,我哪有梦月有福气,能嫁给李珩这么受欢迎的男孩儿。”

李珩笑了一下,眼里都是白梦月。

听我提到李珩,估计是想起当初李珩不想娶她的原因,梦月嘴角一僵,忽然垂下眼,眼里泪光闪闪:“姐姐,你是在怪我抢了李珩么?我知道李珩当初喜欢的人是姐姐你,可是……可是我也是真心喜欢李珩的啊。”

“现在李珩想通了,愿意为我负责,所以今天才特意来家里提亲。如果你要是觉得不高兴,我可以再给你介绍一个对象,全当是我给你赔罪了……”

梦月这招从小到大百试百灵,只要她一哭,横竖都是我的错。

何况她这话说得,就好像是我在捏酸吃醋一样,本来我跟李珩就没什么,她这一委屈,反倒像是问题确实出在我身上。

我正想开口解释,这时院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抹高挑颀长的身影,踏着清朗月色走了进来。

“给她再介绍一个,倒是不必了。”

男人挑着一双风姿绰约的桃花眼,手上提着两坛桂花酒,迈着那双修长笔直的腿,云淡风轻的朝着这头走来。

熟悉的草木冷香在闷热的夏夜里化开了热气,缠着一抹桂花酒的香味,徐徐飘进了门里。

我望着那熟悉的眉眼,顿时浑身一震,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横七竖八的掉下了桌子底。

“奥哟,这是哪家的小伙子啊,长得这么俊哩?”李珩的妈妈全然忘了自己还有个十七八岁的儿子,眼睛上下打量着来人,笑得鱼尾纹都跟着皱起来。

“你问我,我哪儿知道……”后娘看到那人走进了屋,一时手都不知往哪儿放了,连忙红着张脸站起来,笑得十分热情,“唉哟帅哥,你是来找谁的啊?”

男人眉目如玉,穿着件整洁干净的白衬衣,一头细碎短发打理得随性又不失精致,浑身散发着一种与乡里人格格不入的风度气质。

他的目光从始至终一直落在我的脸上,看得我心里一颤一颤的发慌。

直到我快坐不住了,他才是勾了勾嘴角,语气清淡地说:“汀月,不打算介绍一下么?”


方正的木匣之中,静静躺着一块折叠整齐的布料,浅银的底色带着细致的麟纹,如月光下被风吹皱的湖面,泛着一层粼洵的光泽。

我被这漂亮得不可思议的物件给惊艳了一番,满眼诧异地抬头看向白汀月,问他:“这是什么?”

白汀月眉眼淡无波澜,玉葱般的手指挑起那薄薄的丝布,薄唇缝隙里吐出两个字:“蛇蜕。”

“哈?蛇、蛇蜕?”我瞠目结舌,扫了一眼那张漂亮的丝布,又看了一眼白汀月那张容貌清冷的脸,惊讶得险些合不上嘴,“你的?”

“不然呢?”白汀月合上木匣,手背一翻就用法术将木匣隐去,这才挑起眼来,好整似暇的看着我。

还以为木匣里装着的是什么驱邪至宝呢,谁知道白家藏了那么久不肯还给人家的,竟然是白汀月身上蜕下的蛇皮?

我一时半会消化不了这满腹的震惊,整个人云里云雾的,只好向我爸求解:“爸,咱们拿人家蛇蜕干嘛,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我爸目光复杂地看向白汀月,白汀月不为所动,极为冷淡的回看着他:“你自己说。”

我爸又徐徐望向我,突然身子一斜瘫坐在地上,皱着眉叹了口气:“唉……这要说起来,汀月,我有愧于你,和你死去的娘啊。”

听到他突然提起我妈,我眉峰微蹙,心情开始下沉。

我爸望着地上未燃尽的贡香,接着往下说:“关于这张蛇蜕,还要从你爷爷那辈开始说起。”

“你爷爷和村里许多的老一辈,其实都是靠捕蛇卖蛇为生的蛇农,当时的年代大多村庄都贫穷落后,唯独我们村依山傍水得天独厚,生活条件优越于附近村里的其他人。”

“本来大家的日子过得顺风顺水,村里也平安繁荣,直到有一天雷雨倾注,村长带着许多捕蛇人从后山回来,大家不仅空手而归,每个人的脸色都还慌张惶恐,家里人问起他们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像约定好了似的,对那天后山上的事保持缄口不言。不久之后,村里就开始闹蛇了。”

“闹蛇?爷爷那辈就开始闹蛇了?”我感到惊诧不已,忍不住打断道。

“是啊,唉……”我爸唉声叹气的接着说,“那时我也还小,根本不懂村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几个蛇农家里养的蛇一夜之间全跑光了,还把养蛇人给活活给咬死,其他人嘴里都在念着报应来了,从此更是没人再上过后山捕蛇,村里的生活水平也跟着一落千丈。”

我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心想那些人难道在后山得罪了白汀月?不然这事儿怎么会跟他的蛇蜕有关系?

“那蛇蜕是怎么回事?”我等不及向他追问。

“别急,听我说吧。”我爸抿了一下干裂的嘴唇,继续说,“你爷爷也是那群捕蛇人里的一员,村里闹蛇以后,他就把家里那些蛇全都扔进炕里烧死了,之后整个人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成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睡觉,不再和我还有你奶奶交流。”

“我们都以为他病了,劝他进城里看病。一开始他不理会我们,还对我们发脾气,后来有一天他不知道和谁打了个电话,然后当天就拿着捕蛇的装备搭车去了外面,至于去了哪儿,我们不太清楚,但他回来以后,手里就捧着这个木匣子,以及那张平整装在里面的、泛着光的蛇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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