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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赎

少主勿念 著

美文同人连载

指间的青锋还未流淌尽最后一滴血,无边的罪恶已由九天之上洒遍人间。暮光已尽,苍穹破转,单薄的身躯在跨越荒古之后孤自问天;九世为尊,谁言审判,任由那失落的乾坤在岁月里斑驳不堪。堕落吧,像那执剑的魔主!怒吼吧,如那失道的苍天!冰冷的地狱之门,轮回早已在来时的路上止步,带着亿万人的鲜血涌尽夜里。救赎,只愿在末法来临前。

主角:   更新:2023-08-07 22: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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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夜赎》,由网络作家“少主勿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指间的青锋还未流淌尽最后一滴血,无边的罪恶已由九天之上洒遍人间。暮光已尽,苍穹破转,单薄的身躯在跨越荒古之后孤自问天;九世为尊,谁言审判,任由那失落的乾坤在岁月里斑驳不堪。堕落吧,像那执剑的魔主!怒吼吧,如那失道的苍天!冰冷的地狱之门,轮回早已在来时的路上止步,带着亿万人的鲜血涌尽夜里。救赎,只愿在末法来临前。

《夜赎》精彩片段

落灵池畔,上千万兵马正彼此对峙着,每个人的脸上表情肃穆,似乎刚刚发生了什么。
两方为首的正是一男一女,两人皆是一身战甲,站在一起宛若一对神仙眷侣般格外引人注目,只不过,少女此刻脸上的惊恐多少有些破坏了气氛。
[真的是你?]少女怔怔的问了一句。
少年的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红色:[是我。]
[为什么?]少女似乎非常的不可置信,香肩簌簌的颤抖着。
[他是仙,我是魔。]
少年幽幽地抬起头道:[自古仙魔不两立,杀了也就是杀了。]
少女顿时愣住了,迟疑的问道:[那你是不是要连我也一起杀?]
[如若你阻我的话。]
少年的话没有丝毫犹豫,表情冷的令人发指。
[呵呵呵……]
少女顿时毫无理由地笑了,只是那笑声听起来多多少少有些凄惨:[七年,竟能让一个人改变至厮,魔主大人,这就是你七年之后专程来给我下的聘礼吗?]
少年冷漠的脸色略微浮现出了一丝柔和,道:[七年了,我们都不再是小孩子了。]
[好好好,好一个不再是孩子。]
少女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旋即咬着牙问道:[敢问魔主大人准备如何处置我呢?]
少年淡淡地看了少女一眼:[要么降,要么死。]
他的话顿时让少女的心彻底地凉了下来,少女无助地抬起头,强颜欢笑道:[既然如此,小女子邀大人进池一叙生死,可否?]
少年犹豫了一会儿,点头道:[依你。]
少女顿时转过身去。
[公主,万万不可啊!]
[公主三思,此去生死难料,公主当以大局为重。]
[公主且慢!]
……
一听少女要以身试险,身后的老臣们顿时坐不住了。纷纷争着要替少女出战,他们个个都乃是心高气傲之人,又怎么能让一女儿家冲锋陷阵,更何况他们与先帝相交莫逆,本就将少女当亲女看待。
[依儿莫慌,待师叔替你手刃了这个负心汉。]
说话的正是少女的师叔东方决,先帝君无涯的师弟,据说一身玄功登峰造极,不在先帝之下,平日间对少女甚是疼爱。
[东方兄所言极是,此等逆子,人人得而诛之,还请公主收回成命,老臣们愿为公主一战!]
此话一出,天庭数百万将士顿时也是同仇敌忾,整齐的发出一声呐喊:[请公主收回成命!]
数百万人的齐声呐喊,直将天上的云霄都震得散了开去。
看到这,少女逐渐冰冷的心又重新升起了丝丝暖意。
[我意已决,诸位莫要多言!]
少女说着转过身去,对着己方数百万将士重重的一抱拳,慷慨激昂道:[此战不关大局,只关恩怨,还请诸位为我只顾一己之私,见谅!]
[师叔!]少女身穿帝甲,手持帝剑,英姿飒爽间让人不敢直视。
[臣在!]东方决匆忙应了一声。
却见少女一脸决绝地道:[若我死了,还请师叔务必找到我那闭关的哥哥,将今日种种说与他听,告诉他务必斩尽魔界余孽,我与父王在九泉之下等着他为天庭讨回一个公道!在此之前,还请师叔暂且主持天庭大局!]
东方决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良久才颤抖着声音,悲愤道:[臣遵旨!]
少女见心事已了,顿时释怀一笑,转过身施施然步进了池内。
少年见状,当即也是冷笑一声,闪电般掠进池内。
众人不敢违背少女旨意,只得留在原地捶胸顿足。另一方,魔界众人也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落灵池,亘古以来就存在于仙界的绝地,无人知晓其来历,只知道它自成一界,任何人到了这里都会被平白化去一身功力,这也是少女选择这里的最大倚仗。
[这里便是落灵池吗?果然名不虚传。]
少年察觉到自己浑身功力都丢了个干净,顿时粲然一笑,与先前在外面看到的不同的是,他身上再无一丝阴冷气质,亲切地仿佛一个邻家少年。
[你果然是在隐瞒什么!]
少女见自己熟悉的那个人又回来了,顿时没了先前那股强势,追问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又是为何杀我父王,你说啊!]
少年听着少女略带哭腔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忍,转过身喃喃道:[立场不同,我也无可奈何,你手上的那把剑又何尝不是沾满了我魔族血液。]
[为什么你是魔,为什么你要成魔!]
少女似乎依旧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撕心裂肺地喊着,
[魔又如何,若是成魔便可权倾天下,主导众生,我甘愿为魔。]
少年冷笑了一声,寒意使人不颤而栗:[更何况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你父王若是能有这种觉悟,怕也不至于白白枉死。]
[呵呵呵,我为仙尊,你为魔主,既是如此,我又何必执着。]
少女闻言凄笑着说了一句,一瞬间似乎苍老了好多年,同时心念一转,未见她如何出手,一缕青丝已贴着发梢飘了下来:[此战之后,无论谁胜谁负,这世上都不再有将夜,也不再有洛依,只有仙魔,只有宿敌,仙魔不灭,战火不息!]
而自始至终,少年都只是噙着微笑淡漠地看着,那曾经让少女深深迷恋的笑容,此刻只剩下彻骨地心寒。
多说无益,少女瞬间心死,闪电般刺出一剑,顿时一股霸道到极点的皇者气息在四周弥漫开来。
[轩辕剑法轩辕剑,倒真是绝配至极。]
少年嗤笑一声,也是迅速打出一式,不过整个人却显得云淡风轻。
无欲无求,无迹无边,无影无相,无法无天。正是忘情式,不过此刻少年却是以肉体力量施出,相传此功法乃是由少年自创,与传统功法大相径庭,无人知晓其招式,却在世间留下赫赫威名,更有[一式忘情人薄命,自古风流成空名]之说,因其过于神秘,一度被人尊为第一功法,其真实威力已不可考究。
[忘情式吗?]
少女冷哼一声:[那便让小女子领教领教这威震天下的忘情式究竟有多忘情。]
[轩辕剑法第十式,君威万里!]
一声怒喝挟带着滚滚君威,铺天盖地般地刺出了一剑,此式一出,万灵慑服,尽管少女同样是用以肉身力量施出,这一式依然显得不凡,带着万古君威的这一剑,似乎让空间都为之一颤。
[气势不错,不过杀人可不是光靠气势就行的。]
少年嗤了一句,依旧平平一掌推出,竟将少女这万钧一剑给化了开来,而他手中的剑却始终都未曾出鞘过。
[若你只有这番本事,倒真的是令我失望了。]
少年把玩着手中的剑,不屑地看着少女道:[更何况这威力比起你父王来差……]
[你闭嘴!]
少女似乎被戳到了痛处,一股暴戾的情绪瞬间侵占了她的整个心智,在盛怒之下她接连爆出一十三剑,竟一口气将十三式剑法尽数使了出来,这门由始祖轩辕创下的剑法在少女状若疯狂的加持下,顿时如飓风过境一般,将整片空间都差点撕裂了开来。
看到这,少年终于收起了轻视,不过脸上的淡然却是越发浓烈了。
就在二人即将碰撞在一起的时候,一声轻叹仿佛跨越了千古姗姗来迟,无声无息间结束了一切。
场上,少女看着穿进自己胸膛的长剑凄然地笑了。
[生前从未见你出剑,不曾想今日却是见了。]
这一刻,少女的声音竟是出奇地平静。
[你还有什么要求么?]
少年脸上无悲无喜,淡淡的说道:[相遇即是恩泽一场,你我好歹曾经相识,我定会尽量满足。]
少女迷惘的摇了摇头,眼神纯净的惹人生怜,鲜血染红了少年的剑,也染红了少女的衣衫。
少年顿时轻叹一声,欲抽出剑不忍再看,可突然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而那原本应该死了的少女却缓缓地把剑拔了出来。
……
少年看着少女,眼神中有些许惊愕,此刻,他已经被少女用浑身的力气钉在了池壁上,剑尖从从心脏处贯穿而过。
[这是我的法则-血缚,在我的血未止住之前,你是动不了的。]
少女瘫坐在地上,拿剑支撑着身体道:[这法则与功力无关,是靠血液流失触发的。]
说到这,少女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我原以为,你不会让我流血。]
[这样啊,看来是我大意了。]
少年恍悟,忍不住地叹了一声:[也罢,你还想知道些什么,我便一并告诉你。]
少女顿时用最后的力气扑上前去,摇晃着少年的身子凄厉的喊道:[混蛋!我只要真相!真相!你知道吗?!]
[你了解魔族吗?]
少年的一句话顿时让少女平静了下来。
[你想象中的魔族是什么样子的?]
少年又问,语气中多了一分释然。
[残暴,野蛮,嗜血成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少女冷哼了一声:[阴险毒辣,反正都不是些好东西。]
[这样啊,连号称正义国度的仙界都是这样以为的话,那其他人的态度也就可以理解了。]少年咳嗽了几声,颇有些力不从心地道:[世人皆道魔族残忍无道,为万恶之首,几欲除之而后快。]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道:[可你知道我所接触到的魔族是什么样子的吗?]
[都是平平凡凡的,高兴的时候会笑,难过的时候会哭,他们很团结,也很善良,彼此之间几乎不会争吵,很难想象这么一个种族为何会被夸张到这种程度。]
说着,他咳出了几口鲜血,苦涩的笑了笑:[只因被冠了一个魔字,他们就受尽歧视,躲在一个世界里不敢出来,尽管那个世界很大,可却有一大半都是贫瘠的沼泽,没有灵气,没有食物,生存也就变的没有意义。]
过度的失血让少年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说起话来虚弱不堪:[当生存变的没有意义,人罪恶的一面就会被演绎的淋漓尽致,对死亡的恐惧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甚至,是整整一个种族。于是,也就有了你们所听到的那些。可在我看来,他们只是一时迷失了方向,犯错,谁都会有。]
[于是我来到他们身边,成为了魔主。后来的事相信你也都知道了。]
说到这,少年低头看了少女一眼,顿了顿道:[你的父王是位好父亲,更是位好君主,既然他能为他的子民无悔守护,那我也能为我的子民无怨征服。一切都是为了完成心中的使命,于我来说,实在没有对错可言。]
少年平淡的说着,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只是声音愈来愈低,到了最后已经彻底地沉了下去,而少女自始至终都只是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
直到少年的眼睛闭上了,就再也没有睁开……
而少女就这么傻坐在地上,已说不出什么感觉,从最初的怨恨到最后的迷惘,似乎一切都变的那么讽刺,原来真相也不过是一场变相的虚假。
可当一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发生的时候,虚幻与现实又有几人分的清楚。
哀莫大于心死!
就在少女万念俱灰的时候,一个人影却是在不知不觉中摸到了近前,一掌拍出,少女的身子顿时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是你!]
少女悲愤到极致,却是发狂的笑了起来,当他看到来人是谁的时候,她更加确信这一切都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不过很快,她也步了先前少年的后尘,这一切发生的很快,快在电光火石之间,同样发生的也很慢,少女死的瞬间,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
不过令谁都没有注意的是,原本好好地钉在少年身上的那把剑却是突然之间光华一闪,无声无息中消失不见。
暮春三月,莺飞草长,漫天的柳絮在飞舞的同时也带走了孩子们的心,孩童本就是贪玩的年纪,又如何经得起这般诱惑,未来的及放下手中包裹,便匆匆出了门去,三三两两间就乱作一团,原本寂静的村子很快便被阵阵嘻声所覆盖。
而大人们看着自家孩子吵吵闹闹,也是满心欢喜,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希冀,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的祥和,可就在所有人的不远处,一个浑身灰扑扑的少年却是兀自站在那里,眼中说不出的落寞。
少年是万万不能上去与他们嬉耍的,如往常一样,他的加入只能惹来拳头与谩骂,他似乎是个天生的弃儿,就连村里的老人都不屑于用正眼看他。
少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当然,也不会有人给他解释。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人玩耍,一个人孤零零地长大。
少年没有名字,没有身世,只有一个与他朝夕相处的爷爷。或许是唯一一个肯对他好的婆婆也在他很小的时候去世了,所以从那以后大家都叫他丧门星。
摸了摸还挂着淤青的嘴角,少年自嘲的一笑,稚气的小脸上竟是说不出的沧桑,尝多了世态炎凉,他似乎已经淡忘了自己那份原有的童真。在这里生活了十年,少年无时无刻不感受到一种发自内心的煎熬。
或许是习惯了这份与众不同的对待,他最终还是拖着疲累的身子离去了,没有丝毫留恋,只留下一道消瘦的背影在风中逐渐远去。
[孩子,你回来了?]说话的正是少年的爷爷,少年在村里唯一的亲人。
老人姓穆,单名一个涯字,一身功力在村中颇为不俗,俨然是村里的领头人物,不过却和少年一样很不招村里人待见,而且出于某种顾虑,老人从未让少年跟着自己习武,如今老人已年约七旬却精神矍铄,只是眉宇间终日带着一丝化解不开的苦色,为其平添了几分老态,此刻他正一脸慈爱地看着少年。
[爷爷!]
少年见到爷爷,顿时忘掉了先前的不快,欣喜地扑了过去。从小到大,也只有在老人面前,他才能真正像个孩子一样,肆意地释放自己的情绪。
老人无儿无女,平日间将少年当亲孙子看待,如今见少年回来,眼中满是笑意,然而在看到少年那受了伤的嘴角时,笑意顿时又变成了心疼,他摸着少年的头,一脸痛心的道:[孩子,他们又欺负你了吧?]
[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少年仰着小脸,假装孩子气的笑着说道。为了不让老人难做,少年在五岁那年就学会了说谎,如今撒起谎来早已是轻车熟路。
然而这次老人没有被少年哄骗过去,而是看着笑的没心没肺的少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知道村里人对自己这孩子的态度,只是这孩子为了让自己省心,宁愿把所有委屈憋在心里,想到这,他心中说不出个什么滋味,眼中隐约有泪花浮现:[孩子,这些年倒是苦了你啊!]
少年最见不得老人难过,慌忙乖巧的用小手帮老人抹去了眼角的老泪:[爷爷不哭,孩儿没事儿。]
同时心中暗道,自己以后还是尽量躲着点吧,万不能再让爷爷担心了,想到这,少年原本清澈的眼中透过一抹让人心酸的无奈。
却听老人一声长叹:[孩子,你也别怪他们,他们也有他们的苦衷。]
老人颤抖着双手,眼中满是激动:[一切都是天意,天意弄人啊!]
[天意吗?]
少年喃喃地念了一句,良久,才抬起头来看向窗外,语气竟是出奇的平静:[我知道,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我不怪他们。]
老人微微一怔,显然没有想到少年能说出这番话来,不过很快,他脸上就挂满了欣慰:[孩子,你说的对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可见你人虽然小,却比很多大人都要明事理。]
说到这,老人似乎很是气愤,脸色涨的通红。
少年知道,老人是不满村里人对自己的态度,可他知道,这一切定然是有原因的,而且他隐约觉得与自己的身世有关。
关于自己的身世,少年在很久以前就问过一次,只是那次老人并没有告诉他,而是在当夜大醉了一场,醉的不省人事,从那以后,少年就再也没敢问过。
不过这次,老人似乎看穿了少年的心思,摸着少年的头和蔼的笑了,笑容里有几分不甘也有释然。
[十年了,也该让你知道了。]
老人似乎想通了,便决心不再隐瞒,拉着少年的手缓缓说道:[我埋在心里十年的秘密,今日就与你说了吧。]
然而不知怎么地,少年在听到爷爷的这番话,却突然没了那份即将知晓一切的快感,反而变得惶恐起来。而故事就在老人那满是感慨的回忆中展开了。
[那一年啊,大雪封山,村里新添了几个小家伙,粉嘟嘟的热闹坏了。]
老人把少年抱在腿上,语气中满是怀念的说道:[小家伙们长得水灵水灵的,十分讨喜,只是喝不上奶水,每天哭闹得人心都碎了,我便只好召集了几个村里的好手,准备上山去给小家伙们找点兽奶来补补,顺便也给村里打点过冬的食物回来。]
少年听到这忍不住地叹了口气,想来爷爷当年也是村里老一辈的风云人物,如今却落到这副田地。
[一行人啊,加上我家儿子,足足十七条汉子!]老人似感慨似怀念,少年之前从未听说爷爷还有个儿子,再一联想到自己是后来老人收养的,心中的不安顿时又加剧了。
老人看出来少年的异样,便抓紧了少年的手,眼中少了几分沧桑,多了几分欣慰:[十七个人啊,挨着天亮就上路了,走的那叫一个热闹,全村人都来给我们送行。]
[就这样我们带着大伙的期望,走的很顺利,在第二天,就找到了几头奶水充足的母山羊,不出四天,就打足了所需的食物,大家高兴坏了,于是在我的允许下大醉了一场,我看着这群半大孩子,也醉了。]说到这,老人又停顿了一下,呆呆地望着少年出神,目光深邃的好像能穿透时间。
少年很喜欢看到沉浸在回忆里的爷爷,好像只有在这时候,老人才能暂时放下心头那分不为人知的痛楚。
[可是就在第二天我们准备下山的时候,我听到了一阵哭声。]
[哭…声,是风吧。]少年猛地一颤,似乎想到了什么,当即有些惶恐的问道。
老人摇了摇头,布满皱纹的脸上古井无波:[不是风,我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少年的脸色顿时暗了下去。
老人继续说着:[我带着大家顺着哭声就摸了过去,果然在一个山谷里发现了一个啼哭的婴儿。]
听到这,少年只觉手脚冰凉,聪明的他似乎已经猜到了接下来似乎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然而老人这次并没有察觉到少年的异样,依然沉迷的说道:[可是就在我要将婴儿抱起的时候,突然从队伍后面窜出来一只恶虎,当场就把小六他爹撕了!]
老人说到这情绪颇有些激动,少年认得小六,少年嘴角的淤青就是被他打的,只是此时似乎已经没有了记恨他的理由,少年的头也在不自觉中低了下去。
[我当时就怒了,抽出长刀就杀将上去,可是那畜生端的厉害,饶是我使出全力,也奈何它不得,亏得你叔几个在旁招架,这才被我一刀割了喉咙。我自问打猎多年。老虎也没少见识,可这般难缠的却是生平罕见,单那个头,就大了太多。可还未等我们喘口气,又是三头同样的恶虎从林中窜了出来。]
老人顿了顿,然后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自认今日凶多吉少,只是苦了这几个大小伙子和那孩子,便下定决心拼死也要护他们周全,谁知那几个孩子心疼我老头子,把孩子丢给我就冲了上去。]
说到这,老人的声音有些哽咽,而少年兀自低着头,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都是响铮铮的汉子啊!]
老人的双眼蒙上了一层水汽:[我老头子顾不上惭愧,抱着那孩子舍命的逃了出去,而那十六条汉子却是一个也没回来。]
最后,老人已说不清是悔恨还是自责,任由泪水在脸上肆虐流淌:[哈,十六个汉子啊,就这么没了,我对不起他们,对不起他们啊!]
老人沉浸在悔恨中不可自拔,却未发现少年已经不知何时跳脱了他的怀抱,正痴痴的立在门口。
[呵呵,说的没错,是我,果然是我啊。]少年凄笑着,原本清秀的小脸上布满了狰狞,他原先已经猜到了会是这般,可当亲耳听到,却依旧是不能承受之痛。
[哈哈,丧门星,丧门星啊!]少年状若疯癫地冲了出去,只留下一脸慌张的老人兀自立在那里后悔莫及。
…………
少年怀着愧疚冲出了家门,原来自己已在不知情中欠下了那么多。
[可能当年父母不要自己,就是知道自己生下来就是个罪人吧。]少年苦涩的想道。这般年纪,谁如他的童年只是灰暗,如今更是连爷爷这盏唯一的光也成为了奢望,想到这,少年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死气,脚步也一点点的向着断崖挪去。
哀莫大于心死,本就是该死之人,又何必苦苦挣扎。眼看着断崖一步步近了,少年的心里竟升起了一丝解脱,既然生不遂人意,那就一死了千仇。闭上眼睛,少年感受着风从耳边吹过,纵情一跳。
没有想象中的血肉模糊,少年睁开了眼睛,发现老人已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正死死的攥住了少年的手。
[爷……爷!}
少年顿时泣不成声:[您松开吧,我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您何苦救我!]
老人没有理会少年的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崖下的少年,沙哑地说道:[你的命是用十六条人命换回来的,你就是死,也得问问他们同不同意。]
少年一愣,顿时不再挣扎。
老人将少年拉了上来,反手就是一个巴掌扇了过来,道:[这一巴掌是替你爹娘打的,身为人子却这般作贱自己的性命,该打!]
说完,又是一个巴掌道:[这一巴掌是替你那些死去的叔伯们打的,他们舍了命换来你我二人性命,你却如此不知轻重,该打!]
[这第三个巴掌是替你自己打的,也最是该打,或许你认为活着已经没有了意义,可你知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许多人正在生死之间苦苦挣扎,为了那一线生机至死都不肯放弃,你却弃之如敝履,该打!]
少年这才如梦初醒,当即俯下身子死死的跪在老人跟前,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老人更是不堪,便紧紧的抱住少年,两人就这么相拥着哭成一片。
[爷爷,孩儿错了,孩儿以后再也不寻死了,爷爷您放心。]良久,少年才止住眼泪,他仰起小脸,一脸坚定地道:[以后他们再打孩儿,孩儿不躲了也不跑了,任由他们打个痛快,这是孩儿欠他们的,孩儿还!]
老人本就内疚,如今听到少年这话,更是说不出个什么滋味,只是觉得上天如此折磨这么一个孩子,实在是有失公允,便颤着手摸着少年的头,道:[傻孩子,你并不欠他们什么,一切都只是天意,是爷爷没用,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爷爷今日就带你离开这里,到一个再也没有人欺负你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老人是真的决定了,哪怕离开这个让自己留恋的地方,也绝不能再让这孩子受到一丝委屈,自己已经内疚了这么多年,不能让孩子也跟着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当即拉着少年的手就准备回去。
这一走,顿时发现不对劲了,原来方才少年走得急,不知觉中已来到了村口的断崖上,此时早已是晌午时分,可从这往下望去,却不见有一丝炊烟升起,老人愈发觉着蹊跷,便不再停留,带着少年匆匆地下了山去。
二人来到村口,却并未发现一个人影,当真是奇怪的紧,村里人多有聚在一起说个闲话的习惯,特别是这个当口,平时定然是热闹之极,然而此刻却静的发假。
纵是少年也感到了些许不安,虽说平时自己不招人待见,可此刻见不到大家,少年不免又有些担心。
[爷爷,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换作平常,少年许是不会这么问,只是眼前的几户人家地上的一片狼藉显然是在匆忙之中留下的。
想到这,老人暗道一声[不妙!]又示意少年闭上嘴巴,一老一少就这么戒备着向村里摸去。
老人本就是猎户出身,年轻时更是村里的第一人,如今虽已步入暮年,但身为猎人的直觉却始终还在,感觉着今日恐怕是村里的一劫,自己倒是不怎么在乎了,可实在放心不下村里那些小崽子们,虽然因为当年那事,村里人多多少少都对自己有些怨恨,但那毕竟是他们的骨肉,万一要是出点什么差错,自己可怎么向他们交代。
想到这,老人也不敢让少年再跟着自己犯险了,便让少年在这里等着,自己去去就来。少年哪里肯,一听老人这话,跟的更紧了,老人拗不过他,只好让他听话到时不得莽撞,见少年答应,这才继续上路。
二人顺着地上的痕迹,又走了大约有一炷香的工夫,老人才摆手示意少年停下来,少年跟着爷爷俯下身子,这才发现已经来到了村中的那座私塾前。
这里,以前少年也偷偷来过几次,只是从来没进去过,如今抬头望去,只见小小的私塾里挤满了全村的男女老少,而站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群从未谋面的陌生人。
这群人个个黑衣打扮,背上刺一条双头大蛇,看上去妖异至极,为首的那人则是在腰间束一把鬼头长刀,正桀桀地笑着,一条寸许长的刀疤挂在满是横肉的脸上,更、顿显狰狞。
[爷爷,是坏人,我……]少年还欲再说什么,却被老人一把捂住了嘴。
[别说话,当心被他们听见。]老人低沉着说了一句。
少年看了看与那边的距离,约摸着还有七八丈远,可又不敢反驳爷爷的话,便乖乖地闭上了嘴巴,继续关注着场上动态。
只见那个为首的恶人缓缓走上了高台,用阴蛇般低沉的嗓音对着全村人道:[今天把召集大家起来,其实并没有恶意,只要大家乖乖的把村里的姑娘和值钱的东西交出来,我保证……]
[你做梦!]
那恶人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村里的一个精壮男子打断了:[你们这些强盗,我们死也不会便宜你们的!]
老人气急,暗骂了一声:[莽撞!]
果然,一个喽啰见首领吃瘪,当时就跳了出来:[小子,你是活腻了吧!]说着就抽出长刀,刚想动手,却被先前那恶人给止住了:[别动刀,我们是来做交易的,别吓坏了姑娘们,桀桀……]
话音未落,却是暴起发难,竟当场扭断了那出头男子的脖子,顿时吓坏了众人。
事后,那恶人更是将尸体往别处一抛,随意到了极点。
[哥哥!]
老人暗骂了一声[畜生!]还未来得及出手,却见那边吓傻的人群中又钻出来一个与少年年纪相仿的孩子。
[混蛋,你还我哥哥,还我哥哥。]
只见那孩子一边哭,一边向着杀死自己哥哥的仇人扑去,众人拦阻不及,回过神来,那孩子已经被一柄钢刀穿透了胸膛。
[杂种,老子跟你们拼了!]
看到这,老人再也隐忍不住,暴怒着就冲了出去,速度快到极致,几个跳转就欺到了一个恶人身后,未等众人反应过来,老人已经一巴掌拍碎了那恶人的脑袋,从出手到毙敌,中间没有丝毫停顿,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然后老人更是顺手接过他的刀,爆出全力向着为首的那恶人劈去,擒贼先擒王!
老人是动了真怒,这一刀用上了十分力气,却见那恶人不慌不忙,待刀欺近了,方才侧刀一挡,竟将老人这一刀给稳稳的接下了,显然也不是庸手,而老人见一击不成,顿时又是一刀直取敌人面门,同时飞出一腿向着敌人下盘攻去。
这看似杂乱的打法却是老人多年与兽物生死搏斗时练出来的,实用至极而且招招毙命。任这恶人功力不俗,却也一时狼狈不堪。
[这老东西,倒是有几分本事。]那恶人一惊,险险的避过老人一记重拳,更加不敢大意,直将手上那柄钢刀舞到了极致,短兵相接顿时火花四射,乒乓声不绝于耳,一时间竟与老人斗了个难解难分。
[住手,别抓我娘!]一声惊呼顿时吓坏了老人,定睛一看,原来那些喽啰们见自己的首领奈何不得老人,便试图抓些妇孺来威胁老人,老人暗骂了一声[卑鄙!]一个分神,却被敌人一刀削去了大半个左肩,鲜血顿时顺着手臂流成一片。
老人一声轻叹,自知今日难逃一死,只是也不好让这帮孙子们好过,咬了咬牙正欲再战,却见少年已经从那横沟里爬了出来。
[住手,不许伤害我爷爷!]
眼看着少年就要冲过来,老人顿时心急如焚:[别过来,快逃,逃啊!]
[老东西,你还是先顾好自个儿吧!]那恶人趁老人分神,飞起就是一刀,老人慌忙奋力挡住,奈何伤势过重,终究还是被贼人这一刀穿进了胸膛。
只听[哐当]一声,老人的刀掉到了地上,而后他整个人似乎也被这一刀耗尽了力气,便不再挣扎,任由那刀插在身上,就这么转过身子看着少年,目光平静的令人窒息:[回去吧,家里的柜子底下有你的东西,拿着你的东西去找你的父母,再也不要回来。]
而后竟转身死死地抱住敌人,声嘶力竭的喊着:[走啊!别死!替我们好好地活着!]
少年知道,老人是在用最后一丝生命让自己逃跑。可是自己真的还会再跑吗?为何总有一种已经厌倦了的感觉呢?从一出生就被人抛弃,害死了那么多人,也许就这么死了,也是一种解脱吧。十年了,从被救回来那天就背负了太多的少年,此刻是真的感觉到累了。
茫然的抬起头,原来晴朗的天空竟也这般失去了色彩。只是为何还有些不甘心呢?因为还没得到认可?因为还有血仇未报?因为爷爷?他不是说要带自己走吗,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呵呵,再也不会有人欺负自己了,在那里没有仇恨,没有白眼……
[啊…呜呜…]
为什么!自己只是要好好的活下去,就那么难吗?为什么每一个对自己好的人都得死呢?少年想不明白,就这么痴痴的立在那里,笑了,又哭了,凄凉的让人心疼。
这便是生存之残忍,哪怕活着的人已经遍体鳞伤,却依然得不到来自于它的一丝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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