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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起于毫末 第一章 流民之子

发表时间: 2023-08-07
引子:
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可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道一句生死因果,生我又是为何,既带我来,如何不解我平寰定天之惑!
……
纪元216年。
“炎龙!你逃不了!交出天灵石!”一个悬浮在半空中仙风鹤骨的童颜老人大喝道,一声发出,方圆十里之内连空气都像被炸雷电击过一样。
一只卷着滚烫火焰的巨龙露着鲜红的鳞甲逃窜于空中。
“哼!古风老儿,我只不过顺手拿了你们城中摆在塔内的一块儿石头,你竟然一路死追我不放!”那条炎龙不甘的咆哮道。
“顺手??”古风嘴角一阵抽搐,“炎龙!修行不易,交出天灵石!我可饶你一命!”古风长老言罢,遥遥甩出一把飞剑带着雷光直冲炎龙尾部插去。
飞剑好似长了眼睛一样,任凭炎龙如何躲闪,还是直直插入炎蛇尾部。一股毁灭性的雷意瞬间爬满炎龙全身,炎龙吃痛,闷哼一声,“哼!就凭你,还不一定留得住我~”炎龙一声怒嚎,连带着周边的空气都开始震动。
“炎龙——灭世!”,它的身体暴胀而起,带着灭世的火意,炽热的温度仿佛整个半空都被火引燃了一样样。
“土炎~爆天!!!”一个遮天蔽日的巨型岩浆爆弹带着燎天的温度,仿佛烈日一般从天而坠,直奔那童颜白发的老人而去。
那童颜老人身上电光一闪,“嘶啦”一声瞬移而退,可奈何那爆弹轰击面积太大,童颜老人不得不聚气抵抗余波。此时!从其身边一道雪白的倩影飞出,手中玉杯一洒,杯中水竟化若滔天大河,转瞬间炎龙千米之躯就被淹没。
炎龙怒吼一声“哼,仅凭这些水花,休想困住我!”
但见那倩影黑发一甩,露出黝黑深邃的眸子,带着氤氲的香气,口中念念有词,只见那在巨浪中挣扎的巨龙,仿佛预感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全身爆开一团火气,那刚还涌动着的空中巨浪转瞬间冻为一座冰川,若不是刚刚炎龙见机的快,自己就要成为冰川里的一份子了,炎龙躲过一劫,再也不敢停留,扭动身躯准备逃命。可奈何那冰川不是简简单单的冰川,炎龙还未从脱离冰川的范围,冰川竟然爆裂开来,竟然化为暴风雪,又一次席卷而来。
与此同时那童颜老人,此次祭出百把飞剑,摆出一个游龙之态,仿若一条雷龙一般飞快的与那炎龙缠斗在一起,炎龙无奈只得再次爆开,借着爆力钻隙而逃。
此时,从天上往下看,地面上一个棕黑的黑点儿正悄无生息的飞速的跃动,见到上面机会来临,猛的从地上一跃而起的同时,身形瞬间胀大百倍不止,一个黝黑发亮的巨棒刹那之间就招呼到了狼狈奔逃的炎龙头上,用力之刚猛,直接砸掉了炎龙的半口龙牙。炎龙吃痛之下正欲扭身奔逃,可一个笼罩半边天的带着浓郁黑气的天网迎面扑来。
合围!
炎龙的眼睛不再是火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燃烧的血火,它看出了自己已经身陷囹圄,“我就是死!你们也休想让我屈服!昂——”一声刺骨的龙吟像是从其身体里发出,千米长的巨龙一下子仿若缩水了一样,外边的鳞甲一一粉碎,带着一片燃烧的血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避过天网,直奔地心钻去。
“不好!血解遁法!”古风惊愕的看着那已深入地心的炎龙,起身正要直钻而入。这时身边阵阵香风袭来,那白衣女子轻握玉杯,软声说道:“罢了~命数天定,它用此遁法定然难以长命,小风,叫小猴和小蛛回去吧。”
“是!掌教”那童颜老人恭敬的回应道,一个老人被一个年轻女子称为小风却一点都没有愠怒,反倒是给人一种理所应当的感觉。
女子见此地满目疮痍,哀叹一声,雪白的藕臂舞动间,一座山峰从破裂之地拔地而起,眼帘微垂、玉杯一洒,化一汪清潭,青葱手指微点,那山水之间,冒出了点点青翠,拥有绝色容颜的她,面色苍白,但却目露欣慰的看了眼这片土地,翩然而归。
他们所追寻的天灵石,也就随着炎龙遁地而无处可寻。
第一章流民之子
战争、瘟疫、饥荒、盗匪、严寒,一股股腐臭的味道充斥在中土大陆靠北的边境线上。
“别出声!快跑!”一个粗壮的乡村汉子一锄头砸晕冒冒失失冲进门内的匪兵,拽着一个六神无主且大着肚子的女人紧忙往外跑。
听着不远处的匪兵喊杀声、村众的哭喊声,这个粗壮的汉子额头不禁渗出了一层冷汗,他知道,匪兵们来了,他们的村子、完了!
当今奶乱世,他顾不得悲伤,半托半搀着自家怀孕的媳妇,吃力的把慌乱的媳妇推送到自家蛮驴身上,就听到“碰!”的一声,三个匪兵踹倒了半掩着的院门,见到院内想要落荒而逃的两人,狞笑着就冲杀了过来。
粗壮汉子没有回头,紧忙递给媳妇一个包裹,随后猛的一锄头打在驴子屁股上,根本不顾那两个匪兵砍杀过来的刀剑,硬抗出了两道飙血的伤口后,一个纵身扑向那堵在门口的匪兵。看到受惊的蛮驴驮着女人狂奔冲出了门外,粗壮汉子声狠狠堵住院门,声嘶力竭的喊道“别回头!快跑!”。
“别回头!快跑!”听到这句话,女人刚还惊恐的面容转瞬间充满了悲伤,他把生的机会留给了我,她趴匐在疾驰的蛮驴背上捂着嘴,泪水止不住的流淌,走了,她知道她丈夫走了,那个总是沉默寡言但却让她格外踏实的丈夫走了。
受惊的蛮驴带着她朝村外狂奔,她枯寂的瞳孔看不到村子街上那凶神恶煞的匪兵砍落的滚滚人头,看不到那无头脖颈中喷洒出的滚滚热血,她的眼中仅仅重放着丈夫以前的音容笑貌。
猛然间感受到肚子里一疼,失魂落魄的她眼睛里才焕发出了光彩。
“我还有孩子,是我和他的孩子!”
猛得咬破了舌尖,让她颤抖的身体回到自己的掌控,艰难的让自己以一个平稳的姿势趴在疾驰的驴背上。
好在匪兵只是为了洗劫村庄获得钱粮,没有把精力耗费在追一个跑远了的妇人。
她不知道该去哪,一个常年足不出户的刚成年女人,只知道自家男人讲过,南边灾乱四起,要想太平就得去北边的大山林里过活。
可北边是荒山啊!
几天的游荡,她穿着褶皱有些许腐味的衣服,半趴在驴子上漫无目的向北晃荡。就在前两天她赶到了邻村,看到一片萧瑟肃杀的村落,那里乌鸦乱飞,散发着腐臭的味道,可她包袱里的吃的早就见底,顾着肚中饥饿,为了自己的肚子里的孩子,她还是捂着鼻子进村搜寻。
又去过了几个村子,无一例外,都被洗劫一空,只零零星星寻出些许粮食和粗布衣物。
“哎——,山里连个人都没有,该去哪呢?”孕妇在山林间惆怅的想到。
“诶?有人!大哥你看,有女人!她还有驴子!”一个小队逃兵也在这片山林里苟且偷生。
“嘿嘿,看来可以饱餐一顿了。那小娘皮等我用够了,大家都有份!”逃兵头子挑着嘴角拍着胸脯淫笑道,熟练得给那几个兵蛋子打了个包围手势,一行人就窸窸窣窣的潜伏了过去。
“逮!”逃兵头子看手下合围之后窜的一下蹦了出来,吓得蛮驴乱窜,一行人刹那间就围了过去。
这队逃兵得意的看着这一人一驴,这合围的法子一成,一个个发出得逞的阴笑。
蛮驴看冲不出去,急的乱蹦。颠的背上本就浑浑噩噩的女人一阵眩晕,一时没忍住,“哇”的一声吐了一身。
“嗯?”一个眼尖的逃兵看出了端倪道“大哥,这女的不会是得疫病了吧,看这模样像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看那肚子,莫不是得了大肚子病了吧!”
这眼尖的逃兵说的有理有据,加上现在天灾人祸,疫病不断,闹得人心惶惶。
“大肚子病!”众人一听,个个不由得后退了几步,甚至还有几个赶紧捂住鼻口。这兵荒马乱的时候最容易起疫病,粘上了的话,这穷乡僻壤的可没地方治病,只能等死了。
“妈的!真是晦气!快走快走,妈的!”逃兵头子啐了口唾沫,他距离最近不仅看到这个女人半死不活的样子,更是闻到了她身上的腐臭味,他好歹也算久经沙场,死人味可逃不过他的鼻子。
众人也不在留恋,连那头驴子都顾不上了,一顿饱餐和命可没有可比性。
时间一天天过去,女人慢慢变得心灰意冷,再往北走就该进入万山林了,现在可是冬天,大雪早就封了山,一路上她碰到的流民,不是在易子而食,就是取骨烹食,更恐怖的是看到一只小牛犊大小的野猪在啃食一具腐烂的人尸,好在她有个驴子能有个脚力脱逃,可天是越来越冷了,山林里一个村落也没见到,更可怕的是,蛮驴能吃的干草也慢慢见不到了。
饥饿,寒冷,孤独,唯一能给予她一点慰藉的只有她肚里的孩子还顽强的活着,她还能有一搭没一搭的对着肚子里的孩子自言自语。几天后,驴子也禁受不出饥寒死了,女人扒了驴皮裹着身子,拖着单薄的身子继续前行......
纪元518年12月31日,在一座平静的小村庄里迎来了不平凡的一天,破旧的街道上充斥着新年的喜庆,而在远离村庄的一户败落漏风的祠堂里,有一个可怜的女人正在为自己即将诞生的孩子咬牙准备,一块脏破的驴皮,一个锋利的瓦片,便是所有的准备。
随着一声沙哑清脆的啼哭,天空开始慢慢下起了大雪,村庄里锣鼓声音也愈来愈烈,人们都洋溢着喜庆的欢笑,点起篝火,跳动原始朴素的舞蹈,仿佛在为这位不远处、不知名的小家伙庆生。
一双沾满鲜血略带颤抖的双手,割断了脐带,抱起了这个刚来到世上的小家伙,再用仅有的那条驴皮裹住,可酷寒的天气,不允许一个新生的瘦弱婴儿仅仅裹着一块驴皮,女人扯下自己仅有的贴身棉袄,小心的包裹好自己的孩子。
听着远处的隐约的锣鼓声,女人枯瘦布满死气的脸出现了一丝异样的活力,“我的孩子!前面有人家了!有人家了!”。天知道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翻山越岭在大雪封山的情况下跑到这个鬼地方。
看着怀中的孩子,温柔且小心翼翼得给孩子喂奶,可单薄的身子哪里还有什么奶水,看着同样骨瘦嶙峋的孩子,女人划破自己的ru头,她麻木的身体早就感觉不到痛,欣慰得看着孩子吮吸。
女人眼里洋溢着异样的神采,穿着单薄的衣服抱着孩子跌跌撞撞跑到山村口。
可这村子好像不欢迎她,因为村子有一道四五米的围墙,村口的大门很厚实,现在却关的死死的。
刚那一段不长不短的山路,仿佛耗尽了她的生命,她想张口喊叫一声,可蓦然发现自己好像不能说话了,想抬起敲大门的手竟然也做不到了,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把nai头放到孩子的嘴里,怀里死死的裹着她的骨肉......
雪慢慢的停了,天也渐渐亮了起来,在村口岗楼值岗的大虎刚和一块值岗的老赵美美的吃完早饭,就隐约听到有小儿的低沉啼哭,他皱着眉头跟老赵讲“老赵,我怎么听到小孩哭呢?”
“嗨,大虎你小子想孩子想疯了吧,你家小春也就这几天就要生了。”老赵笑着调侃道。
“哎,可不是,也不知道会生个男娃还是女娃。”显然大虎也是把自己当幻听了。
“不对!是有小孩哭!”老赵静下来一听,惊声说道。“不对劲!走!快去看看。”老赵催促着大虎拿好武器出了岗楼,他们这等苦寒的荒僻之地,平常可鲜有外人过来,更何况是带着孩子的。
二人打开围墙上被雪埋了一半的一扇小门,老赵警惕着看着四周,大虎则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
“找到了!!”大虎惊声说道。
当他刨开雪地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一副怎样的场景啊!
一个被驴皮、棉袄、破衣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儿紧紧的藏在一个身上满是血冰,半luo的女人怀里,婴儿的嘴边还有着淡淡的血迹,而那女人的身体早就冻得硬邦邦的。
他愣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还是在一旁警戒的老赵出声催促他,他这才从这幅母爱的冰雕下回过神来。
“是母子俩,孩子还活着,女人冻、冻、冻死了。”说完这句话,大虎身上仿佛没了力气。
“嗨!这外边兵荒马乱的,冻死个人你结巴什么?快把孩子接回去。”老赵呵斥着。
“孩子拿不出来,你过来看。”大虎直愣愣的说道。
老赵一副鄙夷的样子看着大虎,拿眼扫荡了一下四周就快步走了过来。当他看到那副场景,也足足楞了小半盏茶时间。
“那就先把她们母子俩接进来吧。进了村再想想法子”老赵见到这一幕也是心头酸楚,叹了口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