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京里,有一条叫做薄江的水系穿城而过,如一条玉带,系在华美的衣袍之上,也被老百姓称为玉带江。
这晚,沈绰在河边一处雅致的馆子,包了个临水的二楼客房,暂时落脚。
她一身公子哥儿打扮,粘了两撇胡子,甩开手中的大折扇,学着柳残阳的模样,大冷天的,哗哗扇,腰间一只鼓囊囊的荷包,摇来摇去。
钱什么的,从来都不是问题。
偷东西这种小事,呵呵,师父教的。
房中桌上,摆了几个精致小菜,一壶重生后再也没沾过的酒,沈绰横倚在露台的水边美人靠上,一面小酌,一面看着远处水面的夕阳渐沉。
白凤宸,永别了。
等你薨逝,我会烧纸给你,下辈子,下下辈子,咱们都不见!
冬季的江边寒凉,沈绰盯着波光,细细回想幼时记忆,想着母亲温氏每日深居简出,只有见到她时,才会温柔展颜。
她每日都会去丹房,说是服侍父亲炼丹,每次回来,都脸色惨白。
沈绰那时年幼,根本什么都不懂,娘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直到最后,娘死了,她也只有七岁,只知道哭,只知道这世上再也没人疼她了,却从来都不懂,也没想过去追问,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如今越是细想,便越是痛恨自己,前世为何那么傻,只顾着对自己悲惨遭遇自怜自艾,却完全不知道,身上早已背负了多大的血海深仇!
酒,一杯接一杯。
沈绰因为现在的身体年纪尚小,又从来没沾过酒,乍一狂饮,就有些承受不住。
可越是醉得痛苦,就越是想要惩罚自己。
师父教了她一身的本事,送了她无边江山,她却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每天兴风作浪,祸乱苍生,到最后居然连自己亲娘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实在是可笑,可怜,又可悲至极!
远远地,江面上一艘黑色的奢华大船,从日落那一边,披着夕阳余晖,缓缓而来。
那船身的侧面,有只金色的图腾,在斜阳中,煞是灼眼!
堕龙。
堕龙船经过,沿河两岸所有酒家,齐刷刷关了窗,落了帘子,熄了灯火。
唯恐看见不该看的,听见不该听的。
沈绰这间房,也被小二哥慌慌张张关了窗子,反复叮嘱,千万不要偷看。
她惨笑,酒依然一杯接一杯。
为什么这里会出现堕龙船?
是他来了吗?
是上天又派他来拯救她了吗?
沈绰的脑子已经有点想不清楚了。
……
江面的黑色大船上,船舱深处,沈碧池被蒙着眼,反绑着双手,惊惶地跪坐在地毯中央。
身边,不知都是些什么人,如一群妖魔鬼怪,围着她张牙舞爪。
她本是在王府的暖阁里,为今日的大获全胜暗中欣喜,不知道怎么的,就睡着了,等醒来时,就是现在的情形。
“老大,听说这小娘们身上有咱们梦寐以求的凰山天火啊!”有人搓手。
“没错,白凤宸就是因为这什么火,一.夜之间突破了化境,从此世间再也无人能及!”有人粗声道。
“那咱们今天肯不能放过她!”另一个人尖声。
又有人夹着嗓子道:“没错,听说谁睡了她,凰山天火就会转到谁身上,谁就可以一.夜之间登峰造极。”
“那咱们哥儿几个就轮流来吧,今天老大,明天二哥,后天老三……,让那火,piupiupiu,跳来跳去,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