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婉君萧元承的女频言情小说《不照离人照落花沈婉君萧元承》,由网络作家“渔舟唱晚”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婉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是她和萧元承的第一次相遇。那时爹爹还在当知府,十四岁的萧元承随家人一起搬到了青州。虽然沈、萧两家一个是文臣,一个是武将,但两个老爷却聊得十分投机,甚至起了结亲的心思。不过萧家有三个儿子,选哪个就成了难题。年纪最小的萧元承虽不善武,但饱览群书,心思缜密,颇有治国理政之才,最得沈老爷欢心。可沈夫人却更喜欢萧家性格忠厚老实的二儿子,萧元祁。不过最后沈婉君还是嫁给了萧元承,沈夫人虽不太满意,但看着小两口日子过得甜蜜,也没再说些什么。只可惜好景不长,当朝皇帝暴虐成性,民间陆续开始起义。手握重兵的萧彦伯也准备起兵造反。新婚的第二年,沈婉君便跟着丈夫背井离乡,北上来到边陲的一个小镇。由于萧元承白天要待在军营,她便一个人...
《不照离人照落花沈婉君萧元承》精彩片段
沈婉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是她和萧元承的第一次相遇。
那时爹爹还在当知府,十四岁的萧元承随家人一起搬到了青州。
虽然沈、萧两家一个是文臣,一个是武将,但两个老爷却聊得十分投机,甚至起了结亲的心思。
不过萧家有三个儿子,选哪个就成了难题。
年纪最小的萧元承虽不善武,但饱览群书,心思缜密,颇有治国理政之才,最得沈老爷欢心。
可沈夫人却更喜欢萧家性格忠厚老实的二儿子,萧元祁。
不过最后沈婉君还是嫁给了萧元承,沈夫人虽不太满意,但看着小两口日子过得甜蜜,也没再说些什么。
只可惜好景不长,当朝皇帝暴虐成性,民间陆续开始起义。
手握重兵的萧彦伯也准备起兵造反。
新婚的第二年,沈婉君便跟着丈夫背井离乡,北上来到边陲的一个小镇。
由于萧元承白天要待在军营,她便一个人四处转悠来打发时间。
从小在高门大院长大,沈婉君对这里的一切都觉得新鲜。
那天傍晚,她贪玩跑去了山上,碰巧在栗树下捡到了几颗果子。
虽然在青州没见过这种东西,但镇上的人都说它香糯甘甜,是难得的美味。
于是她好奇地咬了一小口,片刻后便不省人事。
小镇的冬天来得早,山上已覆满了白雪。
在夜晚的低温下,她根本活不了多久。
沈婉君本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但再睁眼却回到了温暖舒适的屋内,床边还坐着浑身是伤的少年。
原来萧元承冒雪在山上找了她一夜,经过一条小路时还摔进了荆棘丛。
看着少年腿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沈婉君抱着他哭了出来,却又不小心扯到了痛处。
少年疼得龇牙咧嘴,但还是强撑出一个笑容,抬手抹去她脸上的眼泪。
“傻瓜,我不是好好在这儿吗,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对不起,是我害得你受伤,今天你救了我一命,日后我一定还——”
话没说完,萧元承立即捂住了她的嘴。
“呸呸呸,我才不要你还什么,我要你一辈子平安无恙。”
可两人都没想到,这句话竟应验得这么快。
那日行至云城,萧家的铁骑中了埋伏,一支利从背后向着萧元承袭来。
来不及反应,沈婉君扑身推开了他。
“婉君——!”
少年的怒吼划破天际,下一刻便杀红了眼,抱着女孩骑马突出重围。
后来萧家势如破竹,一举夺下皇城。
三年后萧彦伯病逝,萧元承也如愿登上帝位。
那日他将亲手为她戴上凤披霞冠,迎她入宫。
宫后苑里花草葱郁,只有一片光秃秃的空地显得格外突兀。
“你怎么把这里的树都砍了?”
“这些都是栗树,朕可舍不得皇后再以身试险。”
“可是这样多难看呀。”
萧元承将她拉入怀里,眼神宠溺。
“皇后想种什么就种什么,朕全都依你。”
......
意识越来越沉。
往日种种浮现在眼前,眼泪顺着脸颊落下。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逐渐传来微弱的呼唤声。
沈婉君用力睁开眼,看见在床边守了一夜的男人。
萧元承脸色憔悴,双眼布满血丝,虽然五官依如从前般俊朗,但眼尾已悄然爬上皱纹,两鬓还生出了几根白发。
少年与男人的脸庞在眼前重叠,沈婉君鼻子一酸,伸手抱住了他。
“没事了婉君,朕在这儿。”
仅片刻的恍惚,沈婉君的理智终于恢复了清明。
眼前的人早已不是那个满眼只有自己的少年。
她的元承在很久之前就走丢了。
见沈婉君侧着头不说话,萧元承一脸悔色,声音也带着颤抖。
“婉君,朕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都是朕不好,是朕忘了你对栗子过敏才会...”
沈婉君的嘴角勾起自嘲的笑容。
曾经的萧元承什么都记得,可如今的他什么都忘了。
他可以当着她的面和另一个女人亲昵,也可以为了另一个女人逼她吃下致命的点心。
看见沈婉君冷淡的脸色,萧元承的心莫名慌了。
以前她遇事会闹,会生气,但现在她什么都没说,只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甚至都不肯多看自己一眼。
“婉君...”
萧元承起身想牵住她的手,余光却瞥见苏芊芊跑进了殿内。
见到二人,苏芊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娇艳的小脸上写满了惊慌,甚至连睫毛都在微微颤动。
“臣妾罪该万死,不知道娘娘对栗子过敏,还请娘娘恕罪!”
不知道?
宫中上下怎会不知道皇后的忌口?
从沈婉君入宫起,就再没人做过板栗糕,除了她苏芊芊。
再说了,宫中的栗树早就被砍光了,若非有心,她又是如何弄到的栗子?
苏芊芊低头抹了把眼泪。
“姐姐,一切都是臣妾的错,若真要罚,臣妾愿一人承担,您千万不要迁怒于皇上。”
沈婉君没说话,默默观察着萧元承的神色。
深爱的妃子跪在地上,萧元承满脸都写着于心不忍。
但碍于沈婉君还卧病在床,他终究忍住了求情的冲动,只是目光中仍透露出担忧之色。
看见两人在自己眼皮底下眉目传情,互诉衷肠,沈婉君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明明是自己差点被害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沈婉君才是那个棒打鸳鸯的恶人。
听见沈婉君的笑声,苏芊芊一愣,不懂她是在唱哪一出。
但很快她就有了答案——这女人肯定是在嘲笑自己跪在她面前认错的模样!
压下心中的怨恨,她俯低身子,声音更加软糯。
“姐姐,臣妾一夜未睡,不知该如何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能助姐姐早日康复,减轻妹妹的罪过。”
说着,苏芊芊将手中的木盒交给宫女,由她送至沈婉君眼前。
打开盒子的瞬间,一道奇异的红色光芒让沈婉君看得移不开眼。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血灵芝。
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盒中之物,萧元承也在一旁帮着苏芊芊说话。
“皇后,芊芊入宫不久,不知道你的忌口,这才好心办了坏事。”
“昨夜她为了你的病担忧得一宿未睡,这血灵芝也是她主动要送过来的。”
萧元承好声好气地劝着,生怕她真对苏芊芊动怒。
沈婉君淡淡一笑,话中带刺。
“皇上不必担忧,臣妾一个过气的皇后,还真能杀了皇上的爱妃不成?”
萧元承一愣,脸色有些难看。
“朕不是这个意思——”
他还想解释,就见苏芊芊身子一软,晕倒在地。
“快传太医!昭妃定是昨日操劳过度!”
抱起苏芊芊,萧元承快步朝殿外走去,完全忘了旁边还有个卧床的病人。
沈婉君偏过脸,不去看二人离开的背影。
苏芊芊能操劳什么,对着血灵芝心疼了半宿吗?
没心思多想,她小心地关上盒子,唤来在一旁站着的宫女。
迎兰从小就被卖到沈家,后又跟着自己入宫,是她唯一能信任的人。
“把这个给先生送去,记住,万事小心。”
“是,小姐。”
迎兰出了屋子,偌大的宫殿内只剩下沈婉君一人。
她漫步到窗边,回忆着老者的嘱咐。
现在血灵芝已经到手,还剩下最后两样东西。
距离忘情水制成的日子还有八天,真不知道萧元承到时会是什么表情。
希望他会喜欢她送的这份大礼吧。
烟雾缭绕的道观里,老者已在此等候多时。
石桌中央放着一个精致的玉杯,乍一看里面装着清水,但细细看去,似有流光在其中流动,绝非寻常之物。
“娘娘,草民要的东西您带来了吗?”
沈婉君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
老者那日嘱咐过,忘情水制成后还需要三样东西。
第一样是十年一见的血灵芝,用来做忘情水的药引。
第二样是木雕,是她和所爱之人最重要的信物,用来斩断情丝牵绊。
第三样是断情绝爱的眼泪,用来中和忘情水的毒素。
正当沈婉君好奇老者要如何使用这三样东西时,老者只是将它们整齐地摆在桌上,再无其他动作。
“先生,您这是?”
老者捋了捋胡子,目光幽深。
“娘娘,其实草民有一事还未坦白。”
“先生请讲。”
“其实制成忘情水,并不需要这三样东西。草民之所以这样说,是为了确定娘娘的心意。”
沈婉君微微一愣,老者继续解释。
“第一样东西极为珍贵,娘娘能拿到定是下了一番功夫。”
“第二样信物寄托着最深的感情,若娘娘能将它燃尽成灰,定是已经心死。”
“第三样断情绝爱的眼泪,是为了让娘娘想清楚,事情是否已没了回转的余地。”
“这些年草民见过太多因一时冲动而来找草民的人,无奈才出此下策,还请娘娘见谅。”
原来是这样…
沈婉君心中感慨万千。
为了得到这三样东西,她一次次将自己的心打碎,亲手斩断情丝。
若非绝望到如此地步,她也不会需要这忘情水。
话毕,老者将玉杯拿起,缓缓放在沈婉君面前。
“娘娘,忘情水没有解药,饮下后即便是神仙来了,也没有后悔的余地。”
“忘记所有至亲至爱之人,您真的舍得吗?”
话音落下,沈婉君的身子微微发颤,似乎在犹豫什么。
盯着老者手中的玉杯,她眼中渐有泪光闪动。
豆蔻年华,他对她一见钟情。
及笄之年,他与她结为夫妻。
从青州到沙场,又从沙场到皇城,他曾许诺今生只爱她一人,也如约宠了她二十余载。
所以沈婉君真的信了,以为她是独一无二的例外。
有人说她安心当个皇后不好吗,享尽荣华富贵,又何必在意身边的人究竟爱的是谁。
可情窦初开的年纪,是萧元承教她如何去爱。
大雪封山的那日,是萧元承走了一天一夜,将昏迷的她救下。
失去孩子的那年,是萧元承守在她身边,让她有活下来的勇气。
二十余年的风雨相伴,自己最美好、最痛苦的瞬间都是和他一起度过。
他们曾经那么相爱,这一切她怎能忘记?
可人是会变的,这一切她必须忘记!
唯有忘记,她才能真正地解脱。
沈婉君颤抖着接过老者手中的玉杯。
凄厉的鸟鸣声响起,窗外忽地飞过两只大雁,片刻后不见踪影。
从此之后,沈婉君的世界再也没有萧元承。
清晨,沈婉君正在收拾带给老者的包裹,一群人忽然浩浩荡荡地闯了进来。
迎兰见状立即上前,厉声喝斥。
“放肆!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皇后的寝宫撒野?!”
为首的宫女轻蔑一笑,示意身后的太监将箱子搬进屋里。
“不管以前是谁住在这里,以后这就是昭妃娘娘的寝宫。”
“你说什么?!”
“怎么,没听清楚吗,还不快让开!”
宫女说着就要动手,剑拔弩张之时,一道慵懒的声音悠悠传来。
“慢着,不得无礼。”
苏芊芊慢步走到众人身前,笑着将手搭在沈婉君的手背上。
“姐姐,别来无恙。”
沈婉君甩开她的手,不留一点情面。
“昭妃,你竟敢冒然带人闯进本宫的住处,难道忘了谁才是这后宫的主子?!”
苏芊芊的脸色依旧不恼,看上去心情甚好。
“姐姐莫生气呀,妹妹这也是被逼无奈。”
“自怀上龙嗣的那日起,妹妹就觉得那采竹苑怎么住都不舒坦,一会儿头疼,一会儿恶心。皇上心疼臣妾,就让臣妾自己挑个地方住。”
说着,苏芊芊四下打量着殿内,脸上难掩得意之色。
“其实臣妾也并非要刁难姐姐,只是挑来挑去,整个宫中就属这儿位置最好。”
“臣妾这么做也都是为了孩子,毕竟姐姐也是当过娘亲的人,会理解妹妹的吧?”
说到孩子二字,苏芊芊刻意加重了语调,眼底的恶意不言而喻。
不等沈婉君发作,迎兰便冲上前质问。
“岂有此理!挑房子挑到了凤仪宫,皇上可知道此事?!
听到这话,苏芊芊莞尔一笑。
不等她开口,旁边的宫女立即作答。
“那是当然,皇上今早已吩咐后宫,大小事务由昭妃做主,任何人不得抗旨。”
沈婉君心下一沉。
尽管已知道萧元承喜新厌旧,但她终究没想到男人能纵容苏芊芊到这个地步。
让一个妃子大摇大摆地住进皇后的寝宫,这不分明是在打她的脸吗!
苏芊芊缓缓走向沈婉君,俯耳轻语,娇艳的笑容在阴影里十分扭曲。
“我早就说过,我想要的萧元承都会给我。现在是凤仪宫,下一个就是你皇后的位置。”
迎兰喃喃地摇着头。
“不可能!这是皇上当初为娘娘建造的寝宫,不会——”
领头的宫女狠狠瞪了她一眼。
“怎么,皇上的旨意你也敢违抗?来人!把这个不知死活的贱婢给拖下去。”
“等等。”
沈婉君将迎兰护在身后,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众人。
“既然是皇上的意思,本宫自会遵守。”
“娘娘...”
迎兰神色委屈,眼眶微微泛红。
若是换作从前,沈婉君定会和女孩争个高低。
但过了今天,宫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无心继续纠缠,沈婉君拿起桌上的包裹,带着迎兰准备离开。
苏芊芊叫住了她。
“姐姐这是要去哪里?”
沈婉君知道她想看自己的笑话,于是压下心中的情绪,语气故作轻松。
“不过是个落脚的地方,既然妹妹喜欢,本宫今天就让给你罢了。”
接着,她话锋一转,表情耐人寻味。
“不过妹妹上次说这儿风水好,本宫倒是一点都没发现。当初小产后本宫找高人看过,他说这里冲撞了神煞,所以妹妹住在这儿千万要小心。”
听到苏芊芊‘充满善意的提醒’,苏芊芊气得双手握拳,脸红到了脖子根。
她朝旁边使了个眼色,宫女立即心领神会,拦在二人面前。
“怎么,难道你还想挡本宫的路?”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想知会您一声,昭妃的东西还在采竹苑放着,需要随时取用。所以这采竹苑,您不能住。”
迎兰瞪大了眼睛。
“那娘娘要住在哪里?!”
“昭妃体恤娘娘,已经在附近的偏殿收拾了一间屋子,随时可以入住。”
听到这话,迎兰气得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上前就要和宫女理论。
“你们别太过分了!我要去告诉皇上!”
沈婉君拉住她的手,轻轻摇头,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也许是忙于国务,又也许心怀愧疚,萧元承今日并未到场。
但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默许了苏芊芊的所作所为,她再争辩又有什么意义?
走到门口时,沈婉君停住脚步,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刚入宫时,这里还是块空地。
萧元承选了又选,最终将两人的爱巢定在此处。
他亲自监督匠人,挑选家具的样式,一切都是按照沈婉君的喜好布置。
对她来说,这里不是冰冷的宫殿,而是她和男人的小家。
欢笑、恩爱、眼泪、不甘,委屈.…..
眼前的建筑依如从前般华丽,但一切都物是人非,该放下了。
握紧手中的包裹,沈婉君深吸一口气,抬脚向前走去,再也没回头。
“忘情水没有解药,娘娘确定要服下吗?”
奢华绮丽的宫殿里,白发老者背手而立,一身布衣与周围格格不入。
沈婉君目光一滞,转头看向铜镜里的自己。
妆容精致,五官动人,却依然难掩岁月的痕迹。
二十余载的风雨相伴,终究敌不过新人的莞尔一笑罢了。
半晌,她点了点头。
“草民知道了,忘情水十日后即可制成,届时还请娘娘提供那三样东西。”
沈婉君应了下来,恭敬地送老者离开。
刚走回殿内,她迎面撞进了一个高大结实的怀抱。
抬头望去,正对上男人温柔沉静的目光。
“婉君,明日就是你的生辰,看朕给你带什么来了。”
萧元承张开手,一块莹润浑白,雕刻精致的玲珑吊坠静静躺在掌心。
价值连城的玉饰近在眼前,但沈婉君的脸上没有半分欣喜。
“怎么,不喜欢?”
察觉出她情绪低落,萧元承的语气带上了几分关切。
“皇后想要什么,和朕开口便是。”
想起老者的嘱咐,她攥紧手心,微微抬眸。
“臣妾确有一物想要。”
“何物?”
“前两日西域进贡的那株...血灵芝。”
话音落下,萧元承一怔,神色有些为难。
与一般的灵芝不同,血灵芝长于沙漠,通体血红,数量极为稀有,十年来也才发现一株。
“你要那个做什么?”
“家父的病不见好转,臣妾听说它入药有奇效,所以——”
话未说完,萧元承皱眉打断了她。
“婉君,朕已经将血灵芝赐予昭妃,别叫朕为难好吗。至于你父亲,朕会派太医去看望的。”
听到昭妃两个字,沈婉君的目光黯淡下来。
苏芊芊刚进宫时,萧元承为她的封号苦恼了好几天,始终觉得不够表达自己对她的喜爱。
几经思索,他最终定下了昭字。
金昭玉粹,曜如日星。
在萧元承心里,她是与日月比肩的珠宝。
自入宫的那日起,萧元承就对她纵容无度,宠爱至极。
而自己求而不得的血灵芝,不过是随手被送到她眼前的物件罢了。
但可笑的是,昭妃与自己长得有七八分相似,宫人都说她们就像是姐妹。
只不过现在自己还没死,萧元承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宠幸另一个替身了。
忍下内心的苦楚,沈婉君还想开口,却见萧元承不耐烦地挥了挥衣袖。
“你也知道芊芊的脾气,朕不想让她觉得朕又在厚此薄彼。若皇后真想要那灵芝,还是亲自向她讨要吧。”
讨要?
沈婉君的嘴角勾起自嘲的笑容。
立后那日,萧元承牵着她的手走上高台,眉眼中尽是缱绻的爱意。
在妃子们艳羡的目光中,萧元承俯身耳语,温热的气息吹得她心弦发颤。
“今日开始,朕便将天下与你分享,你要什么朕都给你。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朕也会想办法给你摘下来。”
可如今呢?
不过才数十载,她想要的东西便只能从别人手里讨来。
二人正僵持着,一抹亮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元承哥哥,你果然在这里!”
苏芊芊眉眼弯弯,皮肤白皙,一头乌发灵动飘逸,身上的流光锦缎更衬得人肆意张扬。
她大步朝二人走来,身上叮当作响。
循着声音的来源,沈婉君垂眸看了一眼。
苏芊芊的腰间挂着一串玉玲珑,样式与男人方才送自己的一模一样。
时间一晃过了七日。
老者传来消息,忘情水已经制成,只需提供最后的两样东西。
天刚蒙蒙亮,沈婉君便起床开始穿戴。
今天是个大日子,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走到里屋的供桌,沈婉君拿起布,轻轻擦拭着中央摆放的牌位,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屋内四处堆放着男人送来的赏赐,墙上还挂着他亲笔画的梅花。
昨夜她很晚才睡,躺下后做了一个接一个的梦,大多数是关于萧元承,也有一些是小时候在青州的记忆。
虽然已决定放下,但忘记始终不是件易事。
萧元承曾说她和别的女人不同。
他爱她的坚毅,她的勇敢,就像是寒冬里的腊梅,越冷越开得艳丽。
可如今他却嫌她不解风情,转头选了一个柔弱无骨的女子,悉心在掌中呵护。
瞥见墙上的画,沈婉君自嘲地笑了笑,随手披了件氅衣出了大殿。
外面下着细雨,院内传来清扫落叶的沙沙声。
兴许是以为皇后还未起床,两个宫女放下手中的扫帚,躲在屋檐下闲聊。
“我看这宫里是要变天了。”
“怎么?”
“昨天你没看见啊?昭妃做的板栗糕差点害死娘娘,皇上不仅一句重话都没说,还抱着她回了采竹苑。要是换成其他妃子,恐怕早就人头落地了。”
小宫女点点头,若有所思。
“那你说昭妃是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心的?”
“你傻啊,我在宫里都多少年没见过栗子了,这事她但凡打听下就能知道,而且宫里又没有栗树。”
听着二人的议论,沈婉君没说话。
这么简单的道理连宫女都知道,萧元承难道想不到吗?
又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想知道。
“唉,咱们这凤仪宫以后会不会换主子呀?”
“乌鸦嘴!你不知道采竹苑前些天又死了个宫女吗,能跟着皇后娘娘是咱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小宫女忙不迭的点头。
“我可不想在昭妃手下干活,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迎兰抱着铜盆回来,刚进院子就瞧见沈婉君静静地站在殿外,脸色晦暗不明。
“娘娘,您在这儿干什么,外面冷快进屋吧。”
听到动静,两个宫女探头看了过来,立马吓得跪倒在地。
“奴婢多嘴,请娘娘饶命!”
迎兰瞪了她们一眼。
私下议论后宫易主,她们真是不想活了。
沈婉君摆摆手,不想为难二人。
“你们先下去准备吧,别耽误了晚上的事。”
“是。”
两个宫女逃也似的出了院子,庆幸自己的脑袋还没和脖子分家。
迎兰将铜盆放在门口,扶沈婉君进了屋。
她俯身整理床铺,摸到女人的枕巾有些湿,猜到娘娘昨夜定是又哭了许久。
叹了口气,她默默换好枕巾,又从枕头下拿出一小截木雕,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由于长时间的抚摸,木雕原本粗糙的表面已变得光滑,只能从轮廓中依稀辨认出一个玩偶的形状。
看着女人怅然若失地抱着木雕,迎兰心中酸涩难忍。
她转头去抹眼泪,却发现苏芊芊面带笑容地站在门口,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姐姐今日可好?”
沈婉君没有和她纠缠的心情,转身走向里屋,迎兰立即心领神会地拦住了苏芊芊。
“皇后今日凤体欠佳,娘娘请回吧。”
苏芊芊变了脸色,狠狠剜了她一眼。
“你算个什么东西?!”
清脆的巴掌声落下,迎兰的脸立即红肿起来。
苏芊芊每走一步,玉饰就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见到来人,萧元承眼神一亮,声音也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芊芊,朕不是要你在宫后苑等着吗,怎么跑过来了。”
苏芊芊嘟起嘴,顺势挽着男人的臂膀,眼中似有盈盈秋水。
“臣妾想你了嘛,一个人在那待着多无聊啊。”
见她撒娇的样子,萧元承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表情并无半分责怪。
苏芊芊转过脸,挑眉看向站在一旁的沈婉君。
她的眼神里没有半点对皇后的敬畏,反而带着胜利者的挑衅。
她肆意打量着沈婉君,忽然望见沈婉君手中的吊坠,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臣妾刚还在想,这玉玲珑怎么只送来了七块,原来最后一块在姐姐这里。”
听出苏芊芊话中的醋意,萧元承忙将她拉入怀中解释。
“芊芊,朕最近忙于国务,一时忘了准备皇后的诞礼,这才从尚功局那儿拿了一块,日后朕一定给你补上。”
看着萧元承好言好语地安慰苏芊芊,沈婉君攥紧了手中的玉饰,眼底莫名发酸。
原来萧元承给她的礼物不过是从苏芊芊那儿分来的。
同样的东西,他给了苏芊芊七份,只留给她一份。
不仅是玉玲珑,也许他的心也是这么分的吧。
深吸一口气,沈婉君压下心中的刺痛。
罢了,反正十日之后,一切都与她无关。
没理会苏芊芊挑衅的目光,她语气平和,甚至带着些恳求。
“妹妹,本宫听说前两日西域送来的血灵芝在你那儿。”
苏芊芊的目光在沈婉君的脸上扫了一圈,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可是承元哥哥已经把它送给臣妾了。”
“本宫知道,但家父生了重病,还请妹妹体谅。”
看着她恳切的模样,苏芊芊眼带嘲讽,声音里藏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姐姐若为了救一个将死之人浪费血灵芝,岂不是暴殄天物?”
“混账!”
闻言,沈婉君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气,抬手准备教训苏芊芊。
可下一秒,萧元承就抓住她的手,将女孩护在身后。
“皇后,芊芊年纪小,性子又直,你莫与她计较。”
计较?
当初她沈婉君也是及笄之年就嫁作人妇,萧元承还说最爱她的懂事与体贴。
难道懂事的就该让着任性的吗?
对上沈婉君受伤的目光,萧元承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些偏颇。
他板起脸,转身看向苏芊芊,语气严肃。
“芊芊,你今日不当说这些话,那毕竟是皇后的...”
话没说完,苏芊芊一双美眸微微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看着她委屈的模样,萧元承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
“你们合起伙来欺负人,萧元承我讨厌你!”
说完,她愤恨地瞪了男人一眼,转身跑向了殿外。
“芊芊!”
见萧元承拔腿要走,沈婉君忙叫住了他。
“皇上,臣妾还没谢谢您送来的玉玲珑。”
“不必操心。”
似是要急着追赶萧元承的脚步,萧元承随口敷衍了一句,甚至连头都没回。
“作为答谢,臣妾也想给皇上回礼。”
“什么回礼?”
看着萧元承的背影,沈婉君淡淡一笑,泪水从脸颊滑落。
“十日之后,皇上便知。”
“放肆!”
听见动静的沈婉君抬手就要教训苏芊芊,却被她死死擒住。
没了萧元承在旁边,苏芊芊彻底暴露了本性。
她皮笑肉不笑地盯着眼前的沈婉君,神情十分可怖。
“趁我现在还肯喊你一声姐姐,我劝你最好安分守己一点,别在皇上面前玩那些勾引人的把戏!”
说着,苏芊芊用力推了她一把,差点害得她摔倒,幸亏被迎兰扶住。
“苏芊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娘娘以下犯上!你就不怕此事传到皇上那里?!”
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苏芊芊笑出了声,悠悠看向她身后的女人。
“沈婉君,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是以前那个独得圣宠的皇后吧?”
“你也不找面镜子看看,在我和你之间,皇上会选哪一个?”
说着,她打量起大殿内的布置,像是在合计以后要添置些什么东西。
”对了,差点忘了今儿个是来分享喜讯的。”
“前几日在你这儿晕倒,回去就查出了身孕,这凤仪宫果然是个风水宝地。”
苏芊芊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难掩得意之色。
“要不说我苏芊芊命好呢,要什么有什么,就算是天上的星星,皇上也会摘下来给我,更何况你皇后的位置。”
沈婉君的心像被针突然扎了一下。
萧元承曾和自己说过同样的话,恐怕他早就都忘了。
苏芊芊上下打量着沈婉君,忽然注意到她手中紧握的木雕。
“这是什么?”
看沈婉君神色紧张地往后退,苏芊芊立即意识到这东西对她很重要,眼疾手快地抢了过来。
她随意打量了两眼,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做工甚至比宫外的小贩还不如。
“还给我!”
沈婉君双眼泛红,整个人像发了疯一样地拼命抢她手里的木雕。
苏芊芊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下意识地捂着肚子往后退。
二人扭打间,门边放着的铜盆被不小心打翻,里面的纸钱和元宝也撒了一地。
“住手!”
萧元承大步跑进殿内,见苏芊芊摔在地上,他脸色一沉,蹲下身将苏芊芊扶起。
“皇上,臣妾只是一时好奇,想看看这小玩意,哪知娘娘她...”
苏芊芊边说边抹眼泪,手上还攥着木雕。
此刻的沈婉君像着了魔似的,全然不顾旁人的阻挡,仍想起身去抢。
“够了!”
萧元承用力推开了她,紧紧将女孩护在身后。
“芊芊年纪小不懂事,你也跟着胡闹?”
“难道你不知道她还怀着身孕?!”
沈婉君不为所动,只是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
萧元承厌恶地瞥了眼木雕,怒视着面前的女人。
“朕真没想到皇后的心胸竟如此狭隘。”
“你到底是为了这种不值钱的东西跟芊芊置气,还是故意要谋害她肚子里的孩子?!”
不值钱的东西?
沈婉君攥紧双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她颤抖着站起身,一步步走向男人,眼神中只剩下愤怒与悲凉。
“这不值钱的东西还是皇上亲手做的,皇上忘了吗?”
对上她幽深的眸子,萧元承心中一震。
“皇上可以忘了臣妾的忌口,也可以忘了曾经的承诺,但—”
沈婉君强忍泪水,声音带着哭腔。
“但你不能忘了我们未出世的孩子! ”
第二日,皇后的生辰宴,宫中热闹非凡。
琳琅满目的珍宝几乎将殿内堆满,无数道珍馐美味被一一献上。
萧元承将剥好的葡萄喂到沈婉君嘴边,轻轻揽她入怀。
“皇后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吗?”
见她没应声,男人叹了口气,紧紧握住她的手。
“婉君,朕怎么可能真的忘了你的生辰呢?”
“你15岁与朕结为夫妻,随朕南征北战,若朕连你的诞礼都忘了准备,岂不成负心汉了?”
听到他说出负心汉这个词,沈婉君莫名觉得想笑,难道这男人还觉得自己情深义重吗?
“朕昨日那么说不过是怕昭妃闹脾气,朕知道你最喜欢玉饰,那八块玉玲珑也是为你准备的,只是恰巧被她看了去,不依不饶地要朕赏赐给她...”
沈婉君低头吃了颗葡萄,口中却只觉苦涩。
苏芊芊这么任性还不都是他惯出来的。
难道一个杀伐果断、万人之上的帝王真会怕一个小小的妃子?
往台下看去,苏芊芊正一脸郁闷地盯着自己,手中的衣袖几乎要被捏皱。
看着苏芊芊不甘的表情,沈婉君忽地冒出一丝报复的念头。
是啊,她再受宠也不过是个妃子,自己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后。
她先是轻蔑地瞥了女孩一眼,然后又当着众人的面勾住萧元承的脖子,深深地吻了上去。
这么做不合规,也不合礼,但她还是这么做了。
没理会台下众人的吸气声,沈婉君的余光瞥见女孩涨红了脸,几乎气到快要爆炸。
畅快!
她满意地准备抽身结束这个吻,却忽然被男人用力扯了回来,紧扣在怀里。
淡淡的檀香萦绕在鼻腔,唇齿相交间,萧元承的舌尖轻勾她上颚,这是他们成婚当日约定的暗号。
[婉君,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人,你的心里也只能有我一个,记住了吗?]
[那如果有一天我失忆不记得你了怎么办?]
[你的身体会记得。]
少女羞红了脸躲进被子里,少年却笑着起身,又点了一支红烛。
那夜的红烛烧了很久,蜡油融化堆满了烛台,连带着少女的心,也化成一片。
想起年少时的约定,沈婉君心中涌起酸涩,挣脱出萧元承的怀抱。
萧元承笑着放开她,只当身旁人是害羞。
“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感情可真好啊。”
“可不是吗,听说当年皇上的命也是娘娘救下来的,二人的感情绝非寻常人能比。”
两个妃子正说着,又瞥了眼苏芊芊,语气调笑。
“不像有些麻雀,仗着和娘娘有几分相似,就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听着耳边的议论,苏芊芊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指节也因用力而泛白。
盯着高台上恩爱的二人,她突然起身,端着桌上的碟子走上前去。
等来到萧元承面前,她已经换上了平常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怎么了芊芊?”
苏芊芊咬着下唇,小心翼翼地把碟子端到沈婉君眼前,又恭敬地跪在了地上。
“昨日是臣妾不好,惹姐姐生气了。这是臣妾亲手做的板栗糕,还望姐姐赏脸。”
话音落下,萧元承的眼底满是欣慰之色。
“咱们芊芊长大了,懂事了。”
他起身想扶起女孩,却见苏芊芊坚决地跪在地上。
“若姐姐不原谅臣妾,臣妾就不起来。”
萧元承心疼地捏了捏苏芊芊的脸,语气宠溺。
“乖,皇后会原谅你的,先起来,地上凉。”
说完,他望向沈婉君。
沈婉君冷眼看着桌上的板栗糕,一动不动。
萧元承微微皱眉,面露不悦。
“皇后,芊芊她知道错了,把点心吃了,你们之间就算讲和。”
话毕,沈婉君仍未去碰桌上的碟子。
她不开口,苏芊芊也不敢起来,只得在冰凉的地上跪着,不一会儿膝盖就泛起了红。
“姐姐,臣妾真的知错了...”
苏芊芊神色委屈,眼含泪光,瘦弱的身子在风中微微发抖。
“够了!”
萧元承再也看不下去,猛地拍桌起身,大殿里的人顿时呼吸一滞。
“皇后,芊芊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到底是不给她面子,还是不给朕面子?”
“今天这点心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萧元承带着怒气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回响。
沈婉君眼底泛起苦笑。
回忆终究是回忆,方才的片刻温柔也不过是幻影。
现在新人受了委屈,谁还会在乎旧人呢?
拿起板栗糕,沈婉君缓缓抬眸看向男人,目光如一潭死水。
对上她的视线,萧元承心中蓦地一震,突然像想起了什么。
“等等——”
话音未落,沈婉君就将板栗糕塞入口中,皱眉吞了下去。
视线逐渐模糊,耳边传来侍女的惊呼声。
只片刻光景,一切便归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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