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城就是如此,明明白日里还像个大蒸笼,夜晚的风却意外地掺杂着一丝凉,像薄荷味的口香糖,清爽辛辣。
吹得宿棠的脑袋清醒一分,脸上的痛感就强烈一分。
她蜷缩蹲在一盏不会再亮的路灯下,手抵住腹部,想要压下那因为饥饿带来的绞痛。
她知道自己无处可去,一会还是要没出息的回到那个家,听他们讥讽地说:“看吧,离了我们你活不了吧?”
宿棠摘下眼镜,用袖子擦了擦泪水。
她过去一直觉得自己就像一棵空心的树,没有远大理想,不受人喜爱,枯燥乏味。
只是想自己会在第几次风雨过后,才被连根拔起,彻底失去存在的意义。
所以当程卷这束光出现后,她突然不想这样浑浑噩噩地活下去了。
她不想再做沉默的树,她要抓住属于自己的太阳。
——
陈维生觉得奇怪,回去后张白鹭什么也没问。
除了在饭桌上比平时话少以外,没有太大的反应。
陈维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想或许她也已经猜到了一些。
于是饭后,他提出要不要出去散散步。
张白鹭欣然答应。
她在前面慢悠悠走着,似乎心情还不错似的哼着那首歌:“流星雨又来临,偷听我的秘密,把你藏进我的回忆,就算命运注定,我也会珍惜,的守护一生约定…”
陈维生也跟在后头默默哼着。
张白鹭突然抬手指着天空问他:“为什么我们这里就从来没见过流星雨?”
“如果流星雨真的能许愿就好了。”
陈维生说:“可能出现过,但我们却没注意到。”
张白鹭想了想:“也是,谁会一直盯着夜空看呢,不过一想到自己错过了很多次许愿的机会,还是觉得可惜。”
陈维生笑说:“你真的信流星雨可以让愿望成真吗?”
“当然!”
张白鹭转身看着他,眼里满是憧憬和肯定。
“我才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我其实蛮相信这世间是存在玄学的。”
她俏皮眨眼。
陈维生点点头,语气突然变得认真:“嗯,你说有,那就一定有。”
张白鹭愣了下,随即笑开怀,抬手挽了下耳边吹落的发丝。
而陈维生眼尖地看到她的手腕上不知什么时候又戴上了程卷送的那条手链。
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手心发凉,看着那条手链装作不在意地问:“这条手链很特别,他很有眼光。”
张白鹭举起手,也歪头看了看手链,思考道:“确实审美不错。”
“不过,不太适合我。”
陈维生追问:“为什么?不适合你不还是带了。”
语气里难掩的醋味,让张白鹭心中莫名一喜。
她站到陈维生面前,故意逗他:“不合适我也要戴,谁让是程卷送的呢。”
陈维生语噎,心又往下沉了沉。
接着张白鹭大笑,问她也不说在笑什么。
张白鹭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
她现在可以确定,自己对程卷不是喜欢。
她喜欢的,好像陈维生。
她的好朋友,陈维生。
可她不确定这个傻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他喜欢自己,为什么从不表白?
在张白鹭看来,只要没有亲口说出来的喜欢,那都不叫喜欢。
可她心里还有点小别扭和傲娇。
在她没有百分百把握的情况下,她又不敢轻易主动表白。
所以,如果陈维生喜欢她,她更希望对方先主动。
可张白鹭不知道的是。
在她看不见的日子里,陈维生已经向她走了99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