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怎么关心,每日里仍是读书采药瞧病。
再后来,又听人说沈军督军沈淮川要和西边军阀梁千秋的女儿梁书仪联姻,他们成亲那日,我刚好采完药回来,被围观的人群推推搡搡挤到了前排。
我看见沈督军的婚车从我面前缓缓驶过,里头坐着的新郎打扮的人,正是一年前说会回来娶我的男人。
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如今都许了她人。
我呆呆地看着他,一时忘了反应,竟被拥挤的人群推得扑倒在地。
他也瞧见了我,但他脸色沉着,眼神淡漠,灼得我眼眶酸痛。
当初我救下他,他说他叫子川。
原来,子川就是沈淮川。
名字是假的,承诺也是假的。
我精神恍惚地回到家,把自己关在房中,不说话也不吃饭。
爹娘和哥哥在门口急得轮番劝慰。
我才知道,原来沈淮川入城没多久爹就知道他是子川了,只是一直没跟我说,怕我难过。
那晚我是哭着入睡的。
半夜却忽然被惊醒,醒来时床上竟有个人。
我刚想惊叫,那人就一把捂上我的嘴。
“别叫,是我。”
是子川,哦不,应该说是沈淮川。
他缓缓松开手。
“你还来做什么?”
我极力做出冷漠音色,却忍不住喉头哽咽。
今夜是他洞房花烛夜,不好好陪着新娘子又来找我作甚?
“你哭了?”
他抬手抚我的眼角泪珠。
“别碰我。”
我想躲开,他却扣上我的腰死死搂着,让我的身子同他紧紧贴在一处。
“对不起,我……”他离我极近,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扫过我的脸。
“你既另娶她人,又何必在我面前故作情深?
你当我是什么?”
我压下胸口闷痛,冷声道,“沈督军,还请自重。”
他似乎是怔了怔,感觉到腰间的手微微松了松,我立即脱开身下床。
我没有开灯,夜里哭了许久,怕是现在眼睛肿得老高,心中自不愿让他瞧见我这般模样。
借着淡淡月光,我瞧见他神色晦暗,眼里的光闪闪烁烁,似透出几分神伤。
该神伤的哪里是他?
“是我负你。”
他说。
我打开抽屉,取出一只怀表和一封信递给他,“沈督军既已……另娶她人,那当日你送我的东西便还给你吧。”
怀表是当初他在玉兰花下许我的定情信物,表盖内侧刻着一个川字,他说他自出生起就带在身边,从未离身。
那封信,则是他离开时留下的。
这一年以来,我曾多次打开,短短几行字看了无数遍,早已经背得滚瓜烂熟。
他说他会回来娶我,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却原来都是虚妄。
他不接,我走过去拉起他的手,郑重交还。
他的手好冰,甚至在微微颤抖,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沈督军,今夜被辜负的女子,有一个就够了,请回吧。”
我爹常说,我家昭玉表面温吞软弱,实则是个果断的,我想他大约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