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帐暖,红烛高烧。
我一袭嫁衣坐在桌旁,腰背僵直,手里紧紧攥着一支金钗。
男人推门而入,裹着冷风和些微酒气。
“怎么自己把盖头摘了,”他看了眼地上那抹红,微微蹙眉,“也罢,反正也是个碍事的玩意儿。”
他走过来,俯身欲将我抱起。
“滚开!
别碰我!”
我猛地推他。
他勾了勾唇,一弯腰竟将我抗在了肩上。
“你放开我,沈淮川!”
我羞恼惊叫,刚挣扎了几下就被他摔到床上。
他欺身过来,像座山一样压着我,低头来寻我的唇。
我扭头躲避,右手握紧了簪子便朝着他的太阳穴刺过去。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看一眼金钗,又看我,微微挑眉,“晋昭玉,洞房花烛夜你就想当寡妇?
嗯?”
他一根根掰开我的手指,力大如山,我根本无法反抗。
叮当一声,金钗堕地。
我愤恨地盯着他,“没错,我就是要你死!
沈淮川,我要杀了你!”
“行啊,我也很想……”他顿了顿,勾起一抹轻佻的笑,凑到我耳边,“死在你这里。”
耳廓忽然一暖,竟是被他吻住。
“你混蛋!
无耻!”
我想狠狠骂他,可自小的教养却让我说不出一个脏字来,骂出来的话连我自己都觉得软弱无力。
他抓住我的手按在头顶,“我可从没说过我不是混蛋,我不无耻。”
“当初我就不该救你。”
他眼神晦暗,“可惜你已经救了我,救了一个混蛋。”
他吻我,急切又混乱。
我的挣扎在他面前都是徒劳,他轻易将我压制,嫁衣层层褪去。
血一样红的帐顶,在我绝望的目光中,荡出水一样的波纹。
我叫晋昭玉,是一个医女。
我家世代行医,祖上还曾经做过太医,在江州,也算得上久负盛名的医家,开着一间百年医馆,名唤琢玉堂。
因为耳濡目染,言传身教,我自小也喜欢岐黄之术,立志成为一名好大夫。
那日,我照常去山中采药,却在山上捡到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身受重伤的男人,一个兵。
他满身鲜血,奄奄一息地躺在草丛里,若不是我嫌草太深挡着路随手拨了开来,他大概就要死在那儿了。
其实捡到他我见怪不怪,如今内有军阀割据,外有西洋入侵,连年征战,伤兵我见得多了。
不管他是哪个军队的,医者本分,我不可能见死不救。
因他伤势太重,我把他带回山中歇脚的草庐,为他处理伤势,之后又引他回了琢玉堂,好生照料。
医者大多心慈,我们一家人都待他极好,他的伤势逐渐好转。
他在琢玉堂待了三个月,有一天却忽然消失了,只在我房中留下一封信。
信上说,他会回来娶我,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我信了他。
后来,北边的战火烧了过来,我听闻沈韩两大军阀打得不可开交,半年后,沈军得胜,入主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