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佯装吃惊的捂住了嘴：“什么？我儿子竟然没死！”
在场众人看到儿子忽然诈尸苏醒，瞬间震惊得瞳孔地震。
我一把掀开了蒙住儿子脑袋的无菌布，只见他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嗓子因为过度惊吓只能发出倒抽气般的痛苦呻吟。
田柳难以自控的颤抖起来，下意识的开始后退。
我冷笑一声。
他估计也想不通，为什么儿子这么执着于装死，又在这时会突然苏醒吧？
我抬头看向手术台上方的无影灯，心中灵机一动——
下一秒，我便伸手将无影灯调整了下角度，让儿子能够正正好好通过反光看到自己的模样：
全身上下血肉模糊，红色的肌肉组织暴露在空气中，连面部也只露着森森白骨，随着他的呻吟，牙齿里正不断的吐出血泡泡。
甚至，他还能清楚的看到自己被打开的胸腔里，那颗心脏正在怦怦地跳动着。
儿子骤然失声尖叫起来。
他一把扔掉了铺在他身上的无菌布，挣扎着下了手术台，却因脚心的皮肤也被割掉而当即跪倒在地。
这一幕引起了在场众人的所有慌乱。
“这位患者，你刚刚才捐献了全身皮肤，请躺在手术台上，千万不能乱动！”
“你们要害死我！滚开！”
单宇推开所有过来扶他的人，拼命扭动着身子想爬起来，却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踩着地上的血痕打滑。
“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胸腔刚被打开，要是发生感染，那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放开我！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是想要我的命！”
单宇更加疯狂的挣扎起来。
眼见事态控制不住，我转头厉声喝道：“田柳，你给我说清楚，我儿子没死你为什么给他开了死亡证明！？”
师父也突然反应了过来，怒斥道：“病人不是已经被宣告死亡了吗？为什么他突然能起身逃跑，你现在立马给我一个解释！”
田柳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他摇着头步步后退，完全没注意到就倒在他脚下的儿子。
儿子挣扎间脑袋猛地向后一仰，把田柳撞到在地。
而田柳手中正握着的手术刀，也意外的正好将他的心脏彻底割成了两半！
刹那间，手术室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儿子的眼睛瞪得死大，蠕动了两下嘴唇就重重倒了下去，满地都是从他胸口前涌出来的血污。
我作为他的妈妈，当然是第一时间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师父立马展开抢救工作，我一把薅住了田柳的领子，声嘶力竭道：“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
田柳牙齿都直打颤，他一把打掉我的手，破音的喊道：“我明明早就告诉过你，是你故意要这么做的，你是有计划的谋杀！”
我死盯着他，字字掷地有声道：“儿子最先可是死在你的手术台上！是你开的死亡证明，如果这只能定你工作失职，那在你宣告死亡后儿子再也没有苏醒怎么算！”
“谁知道你给他下了什么药，动了什么手脚！我可是他的亲妈，就算告到法庭上，计划谋杀的那个人也只能是你！”
“我说过的，这辈子，我就要让你在牢里发烂、发臭！”
田柳身体一软，满脸绝望的崩溃大哭起来，不断的喊着儿子的名字，想让他醒过来。
可惜啊，儿子已经被师父彻底宣告真正死亡了。
移植手术仍然在继续，等儿子没有了任何价值，就会被烧成骨瓷，彻底成为了一滩没用的灰烬后，
田柳的摇钱树，上流路，小算盘也一并都要成为灰烬了。
他也确实应该哭哭丧。
我长舒一口气。
身体轻松的好像连上辈子压在我身上的苦痛，全部都消失了。
7.
等移植手术做完后，我那面目全非的前夫和已经彻底死透的儿子被双双推了出来。
一个进了ICU，另一个推进解剖室进行尸检。
而田柳被带回了看守所，等待着法律对他的判决。
在等待前夫醒来的时间里，我趁机把名下资产和存款都转到了我妈的名下。
看着加在一起足够我能够富足的过完此生的余额，不由得回想起上辈子我在大街上遇到儿子的情形。
他当时顶着一张整容整到馒化的脸挽着一个秃头老男人，我站在垃圾桶旁花了很久才将他认了出来，结结巴巴的问着：“儿子......真的是你吗儿子？你居然没有死！”
我激动得扑在车身上想要和他相认，他却一脚油门将我撞倒。
我瞬间痛苦万分。
却听见儿子和那老男人笑得前仰后合：“我就是为了摆脱你，特意假死的。”
“鼠目寸光的货色，你除了是我的还债工具人外，于我而言什么都不是，也不配当我的母亲。”
我心头剧烈的绞痛起来，死死抓着他不放手，想要和他痛诉这些年我为他受的所有罪。
他却径直将车开走，车轮狠狠碾压过我的瘸腿，丝毫不顾及我的死活。
我自己动弹不得的瘫在车流里十多分钟，前夫的身影突然从头顶笼罩了我：
“我还记得你之前长得也不错，怎么一晃十年不见，你比那捡纸盒的老太太都还要老了？”
我被气得根本说不出来话，前夫变本加厉，他抢过我刚刚捡的那些烂菜叶，皮带一解就往上尿了上去。
“想要吗？跟我离婚时嫌弃这嫌弃那，如今我看你还嫌不嫌弃！”
“捡啊！你要是能吃下去，我就赏你两块钱，让你今天晚上买点新鲜菜叶吃！”
下一秒，我两眼一闭，世界天昏地暗。
......
既然他们摆我一道，那就别怪我这辈子狠狠将他们一军！
上辈子，他们就是趁着我抢救之际，才掏空了我的财产。而这辈子，任凭是谁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对我作过恶的人，不论是谁，我都会一点一点的碾死这些人！
想到此处，我拿起手机，主动给我上辈子的噩梦打了电话过去。
8.
前夫悠悠转醒的时候，我正坐在他的病床旁，欣赏着由儿子骨灰做成的骨瓷。
他几乎是目眦欲裂的瞪着我，胸口剧烈起伏，一如上辈子只能无能狂怒的我。
我冲着他微微一笑，“刚刚做完手术，动气影响术后恢复了，你可怎么对得起儿子为你捐献的皮肤，还有那颗肺呢？”
“儿子对你真是孝顺，怪不得临死前还愿意给你移植，等他头七啊，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前夫的表情恨不得要将我生吞活剥。
“贱人......”他的嗓子呼哧呼哧的，断断续续的发出咒骂：“你是......杀人凶手！”
我满脸委屈：“跟我有什么关系？明明儿子是被田柳误诊才走的，我也是想要救你啊。”
他费力的抬起满是猩红疤痕的手挥向我，却只打到了骨瓷。
病房里响起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音。
我故作惋惜道：“你听，这像不像美梦碎裂的声音？”
“有人想把儿子当成一颗摇钱树，好保佑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也许是老天也没见过这样的父亲，所以才叫我命硬一回吧。”
“但你放心，从今天开始，你的后半辈子归我管了。”
前夫眼神不解的望向我。
下一秒，上辈子的那些老面孔又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是那些催我还高利贷的流氓。
儿子死了，但他的债务承担人依旧是我。
他们从进入病房这个门开始，连正眼都没看前夫一眼，只死死盯住了我，要我还儿子欠下的那几千万的债务。
“赶紧还钱！我们几个可不懂怜香惜玉的那一套，你要是拿不出钱，信不信现在就让你和你那死儿子团聚！？”
我诚惶诚恐的点头：“是是是，大哥你消消气，既然是我儿子欠下的，那我就一定会还。”
眼看前夫嘴角略微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我立马说：“我前夫有车有房，他现在又只能卧病在床，一定跑不了。”
他刚刚扬起的嘴角，刹那间就掉了下来。
“少来这套！说跑不了就不会跑？谁知道你们藏着什么心思，我现在就要见钱！”
我直接拉开病床旁的床头柜，掏出前夫平时戴着的金链子和金戒指，一股脑的塞到了催债人的手里。
前夫气得脸色发紫，破口大骂：“你犯贱吧！明明债务承担人是你，凭什么拿我的东西给你儿子还债！？”
上辈子，确实债务承担人只有我自己。
那是因为我要求前夫和我共同承担债务时，他以儿子从来都没有赡养过他为借口，父子关系名存实亡，拒绝承担儿子扔给我的所有责任。
可这辈子，儿子可刚刚给他捐献了皮肤和肺，挽救了他的一条生命啊。
更何况，我怎么会放过这个宣传的大好机会呢。
“不好意思，在你还没苏醒的时候，我早已经接受了媒体的采访。”
我打开手机新闻，那热搜第一上赫然写着“儿子意外身亡后，母亲忍痛捐赠遗体救其前父”。
他即便是想赖，也怎么都赖不掉了！
在采访的视频画面里，我更是哭得痛彻心扉：
“虽然我和孩子他爸离了婚，但孩子心里始终有个爸爸的位置！他不止一次的跟我说过，爸爸给了他生命，以后爸爸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一定毫不犹豫的会牺牲自己来救爸爸！”
“谁想到居然一语成谶......尽管我十分痛心，但这可是孩子的愿望啊！我怎么能不成全呢......”
采访迅速在网络上发酵起来。
我声泪俱下的表演，一时间引起众多网友的同情与好评。
“真是一个识大体的女人！”
“孩子爸爸能有这么好的前妻，得是上辈子积了多少德啊。”
“一个母亲将自己的儿子忍痛割爱，真是佩服她的勇气。”
......
眼看着那些赞我的弹幕唰唰的弹出来，前夫终于再也受不了了。
他气得拔下了正在输液的针头，不顾全身上下刚刚缝合好的皮肤，双眼喷火的伸出手想要掐死我。
我闪身一躲，猫在催债的流氓身后，惶恐道：“大哥们，我前夫的嘴里可还有纯金镶的几颗金牙呢。”
“我们都是小老百姓，一次上百万肯定拿不出来，这几颗金牙你们不拿白不拿啊。”
9.
那几个流氓将想要对我动手的前夫，拎着领子就拽了过去，狠狠的撬开了他的嘴巴。
“还真有几颗金牙！”
在扳手敲上牙齿的那一刻，前夫发出了比杀猪还惨烈的尖叫声。
结婚时他一无所有，和我离婚后分走了我的大半资产，这些年过得舒坦无比，人养的也叫一个脑满肥肠，啥时候受过这种苦。
我看着他血沫子不断涌出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那几个人拔掉了金牙，刚刚转身，前夫就举起了拳头准备挥上去。
可惜下一秒，扳手就砸上了他的腿，被人打得连亲妈都不认。
上辈子和这些人打交道了这么多年，我就没见他们手下留情过。
以前我受过的苦，他也应该受一受了！
我冷眼旁观着前夫挨打，直到他身上的皮肤又重新散架，心电监护发出警报声之后，才按了呼叫铃让师父立即进来抢救。
我哭的情真意切：“师父，他刚刚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受不住，不小心又摔断了腿，您一定要救救他啊！”
师父观察着前夫的状况，语气不太乐观道：“你还是要劝他接受现实，他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一旦感染可是致命的，一定要多加看护。”
我郑重道：“只要他活着，我一定会照顾他的。”
心里却冷笑起来：
我是要他活着，但要他以一种最合我心的方式活着。
10.
回到家后，我将前夫当年离婚分走的所有属于我的资产，全部给了高利贷还债。
为了防止利滚利，我自己也拿出了一部分，彻底补上了这个窟窿。
世界终于再一次回归了平静......
没过多久，我去医院探望了下我的前夫。
他的双腿彻底瘸了，全身皮肤也因为反复感染而溃烂。
我为他特意找的护工，更是随时随地都能找到理由来扇他一个大耳光。
我告诉师父，不管用什么名贵的药，我只要他活着。
就这么一直，痛苦的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