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家的泡菜从未变过,老坛子里面的水也老旧,一年也换不了几次。
坛里的豇豆伴着特制的辣椒油,吃出了儿时的我。
小时候总吃的腻,向往大城市的鱼肉,一个轮回下来,还是回到原点。
细胞有了记忆,没有什么吃食能比得上儿时的习惯。
人没有受过伤害,则分辨不出最纯粹的爱。
“爷爷,你敲来敲去,在做什么呢?”
我搬了个木凳子,坐在爷爷边上,看着他拿着工具敲打。
“做点弓箭玩玩,回头做好了给你一把。”
爷爷正在使劲做弹簧的跳板,我也不懂那是什么,应该是弓弦。
我有些好奇,知道爷爷是木匠,还会做弓箭,这倒是新奇的紧。
爷爷年轻时是木匠,只收五个弟子,前西个名额己经满了,就不再收弟子了。
因为最后一个是给我爸留的。
爷爷一言九鼎说五个就五个,幺爸因当不了爷爷的弟子还懊悔不己。
奶奶正在后面浇花,家里有很多植物,芦荟、仙人球、月季花,枸杞。
出门不远处有几颗半红的果子树,十月的石榴快熟了,现在去摘还是有点酸,我在树下望着,风中还飘着桂花的清香。
“这里很治愈。”
先生不知何时从身后冒出来,同我一起闻桂花香,等石榴熟。
“先生,我们去摘桂花酿酒吧,来年春天就可以喝了。”
我突如其来想为爷爷酿坛酒,也为先生。
“好,你带路。”
先生可能是看着我充满希冀的目光,不忍拒绝。
他总是很包容,他好像很了解我,可我一点都不了解他。
我领着先生往回走了一会儿,风就撒了一地的桂花,淡黄色的小花断了命脉,我蹲在地上想要带它们回家。
先生便也蹲着随我一起。
像两个拉臭臭的人,哈哈!
我小小的手,却装不下更小的桂花,有些丧气,撅着嘴。
“先生,你等等我,我回去拿个簸箕。”
先生蹲的也有些累,站起来理了理长衫,想回我一句好,就看着我小跑离去的背影,闷头低笑。
“奶奶!
簸箕在哪里呀~”我一跳一跳的蹦到奶奶背后,奶奶正在准备午饭,被我吓了一跳,看我满脸的笑,侧头又埋怨又宠溺的用头撞了撞我。
“奶奶你做什么好吃的呀!”
我把头耷拉在奶奶的肩上,看着奶奶用手正在用粉和肉。
“给你做你喜欢吃的,簸箕在那墙上挂着。”
奶奶慈祥的笑着,下巴指了指墙上的方向,也没问我拿去做什么,专注的给肉入味。
“嘻嘻!
好嘞!”
我离开了奶奶的肩,拿了簸箕,一溜烟就窜出了门,奶奶摇头无奈的笑着没长大的我。
爷爷还戴着老花镜做弓箭,我又蹲着看了会儿,看不出什么门道,所有人都在忙,哦!
先生还在等我!
我又一溜烟窜出了大门,望着不远处的先生,他站在河边。
他太好认了,方圆几十里,没有与他相似的人了。
杂草生的茂密,靠近河边是一排芦苇,长得不高也不粗犷,风吹的苇尖己经有些变形。
这番景象和我儿时的画面一模一样,唯一变化的,那就是多了个先生,先生在等人。
“先生,你在看什么?”
我拿着簸箕,悄然潜进他身边,温柔的想吓他,又不忍。
其实我想问,先生,你在等什么呢?
“在看河里的鱼。”
先生果然没有被吓到,从手里伸出一个手帕,望着我。
我有些愣住,不知先生何意。
他指了指我手里的簸箕,我木然的点了点头。
那是一张蓝色的手帕,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里面裹着淡黄色的花果,他轻轻的倒了下去。
我们又回到那片桂花树下,这一次我们摘树上的,其实扶着树枝摇一摇,做个人造的风,桂花就能扑进我的篓子里。
“先生,你力气大你来摇。”
“好,那你准备好。”
我还没有领会到这句含义,一场桂花雨就哗啦啦打在我身上。
十月的桂花雨,先生做了片云。
我满身黄金雨,像个花仙子,嘿嘿,先生,这样的雨你多下几场,我可就被葬在雨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