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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扬州慢’成

发表时间: 2024-07-24
两年后,漆木山将三人叫到山顶,给他们耍了一套剑。

李寒青这才明白诗里所说何谓: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何谓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古人诚不欺我,曾经,李寒青只是想学个傍身之技,在这个世道多几分生存的依仗,对武学并没有太多的热情,可如今,见到了如此惊艳绝伦的剑术,他只觉得自己耳边噪如擂鼓,心跳极快,前世今生他第一次如此迫切地对一样东西产生了强烈的兴趣,第一次对武学,对剑法剑术产生了向往。

和李寒青同样激动的满脸通红的还有小小的李相夷,他一边拍手一边欢呼:“真好看。”

单孤刀看上去最为成熟稳重,但站在他身侧的李寒青能够清楚地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声,根本不像是表现出来的那般冷静自持。

明明是个孩子,非要装成大人,李寒青故意逗他:“师兄,师父这套剑法可好看?”

单孤刀被问得一愣,有些脸红:“自然是好看的,师父,听见了吗,师兄夸这剑法好看,师父这套剑法叫什么?”

“逍遥独步剑。”

漆木山笑眯眯地掏出酒葫芦仰着脖子喝了几口酒挑着眉问三人:“想学吗?”

年纪最小的李相夷蹦跶地最欢:“想学!

想学!”

李寒青虽然没大多少,但芯子怎么说也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多多少少还是得稳重些的,只是眼冒精光,连连点头:“嗯,嗯,想学。”

单孤刀红着耳根低下头诺诺地回了句:“……想。”

李相夷本就是天赋卓绝,而李寒青有着成年人的理解力以及这具身体本身聪慧过人的记忆力,所以剑法剑招习起来对李寒青,李相夷二人来说并不困难,但单孤刀就不同了,死记硬背日日习剑也难得精进。

从这时起,李寒青便发现了单孤刀愈来愈阴沉的脸色,还有愈来愈急躁的动作。

“相夷冰雪通达,寒青辩日炎凉,可孤刀……唉,这个孩子资质平平,好在他勤勉刻苦能有自保之力,将来有他两个师弟护着也能安安稳稳过一生了。”

这日,李寒青本是在屋后寻找刚才从李相夷怀中跑丢的兔子,无意间听见就听见一墙之隔的师娘与师父的谈话,此时真的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尽量放缓自己呼吸心跳,不要被发现。

漆木山发愁地叹息:“单孤刀心性不佳,太过急躁,还需好好磨练。”

芩婆不耐听他说这些:“磨练,磨练,老头子你对他太苛刻了,”漆木山颇有些骄矜地扬声道:“玉不琢不成器,我漆木山的徒弟怎么能有平庸之辈。”

芩婆有些急了气道:“你这死老头子,你听听你自己说的什么话,你怎么能将单孤刀与相夷,寒青相比?

孤刀天资不佳,注定他就是个普通人,这辈子也没法达到相夷能达到的高度。”

顿了顿芩婆悠长地叹了声:“我看呀,当个普通人没什么不好,我不求这些孩子以后扬名天下,我只求他们平平安安,顺遂无忧。”

听到这儿,李寒青倒是对师娘的话深感认同,没错,师父确实苛刻了些,有句话怎么说的?

李寒青想了想——哦,对,记起来了,你努力的天花板,只是别人的起跑线。

等二人离开后,李寒青刚一绕到小屋背后,就看见了站在后窗下脸色发沉的单孤刀。

这下尴尬了不是?

李寒青讪讪地打了个招呼:“师兄。

“单孤刀看着站在自己五步之遥的李寒青,似是想要装作若无其事地冲李寒青笑,却扯出了个极难看的表情。

“师兄,你……”李寒青往前刚走了两步想要说些什么,单孤刀却是转身就跑。

“师兄……”李寒青追了上去,可单孤刀跑得又急又快,首到跑到了后山,单孤刀体力几乎耗尽,李寒青才将人堵上。

“师兄,师父的话你莫要太往心里去。”

李寒青扯住单孤刀的衣袖:“师父只是严厉了些。”

“师父说的没错。”

单孤刀眼圈有些微红:“相夷习剑法习得游刃有余,师弟你也能够将剑招剑式烂熟于心,唯独我……师兄,习武之事本就急躁不得。”

李寒青不想让他钻牛角尖,走上原剧情既定的道路,害人又害己,只能开口相劝:“师兄,你可知天生我材必有用?

有的人三岁能作诗,有的人七岁能射箭,有的人十岁能行医,你可是都要一一相较?

人与人的天赋才能本就长短不齐,你不必在武学上与相夷争高下,师父说过,相夷本就是难得一见的天才,我们比不上,追不上不是件令人羞愧的事,更不是件错事。”

单孤刀眼中带光,愣在原地,嘴里喃喃道:“天生我材必有用……”交谈的二人没有发现,站在树上的漆木山。

漆木山拔出酒葫芦的软木塞子,灌了口酒,看着树下的李寒青笑了笑。

寒来暑往,之后三人便一首在练习师父漆木山教的剑式,每每还让三人相互切磋。

首到第西年,师父将自己的内功心法传授于李寒青,单孤刀二人,而李相夷则是习得芩婆的内功心法。

要不怎么说李相夷是武学奇才呢?

他习得了芩婆的内功心法,并靠自己的卓绝的领悟能力以及天赋将芩婆的内功心法重新改良,改良后的心法,漆木山看后都不得不赞道:“相夷玄心超诣,妙悟自然,这套心法比起为师师门的逍遥游玄妙高深不知几何,足以冠绝古今。”

漆木山的逍遥游也是极为合适李寒青的,像是为他量身定制般,修习起来顺畅的没有丝毫阻滞,剑术配上内功心法,更是进步一日千里,哪怕是与李相夷切磋,两人也频频能打个平手。

而单孤刀则依然极为勤勉,只是进步的并不显著。

三人相互切磋时,李相夷总会在三五着之内将其挑败,而李寒青则会多与单孤刀纠缠几分。

一开始漆木山还会对李寒青的手下留情颇感不满,李寒青却不觉得自己有错,他反问漆木山:“师父,师兄是不够努力吗?”

李寒青接着问:“既然他足够努力,您便不能看不到他的努力,只要昨天的他比今天的他更好一些,就可以了,天下第一之所以是天下第一就是因为这站在巅峰之上的只有一个,就像太阳,就像月亮,那星星就可以不存在了吗?”

漆木山哑然,不过,令李寒青开心的是,自那日后,师父漆木山待单孤刀也不再那么的苛刻了,有时甚至还会给予一些肯定的目光。

芩婆开始教单孤刀一些浅显的医术单孤刀也学的极为尽心。

李寒青在卧房里每夜都讲些小故事,一开始是被年幼的李相夷缠着,单孤刀倒是表现的兴致寥寥,后来就习惯成自然,每夜睡前都给身旁这两个孩子讲一个睡前故事,渐渐的单孤刀也有意竖着耳朵听起来,有时故事太长,听了上部,他还会催问:“后来呢?”

这点变化李寒青看在眼里虽觉得有些好笑但更多的是欣慰。

单孤刀变了,变得不那么独了,只希望……希望什么呢?

李寒青心想,大概是希望单孤刀能看开些,有时候学会放下,不仅是放过了别人,也是放过了自己。

李寒青不希望李相夷如同原剧情那般陨落,也不希望自己朝夕相处的师兄还是走上那条不归路。

“二师兄,大师兄,你们看……”一日午后,九岁的李相夷手里捧着一物蹦蹦跳跳地跑过来。

李寒青与单孤刀正在切磋剑技。

“怎么了?”

李寒青收了剑势闻声看过去,见李相夷手心中捧着的是簇琼花,这簇还有许多将开未开的花苞,单孤刀也放下木剑,将头凑上前:“小师弟,这不就是琼花?”

“你们接着看……”李相夷眉梢一扬,随后催动内力,衣角发丝随着内力涌动轻飏翻飞,此刻的他像是个飘飘欲仙的小仙童。

这几年李相夷长开了些,原本粉雕玉琢的奶团子如今己是眉目如画,足可窥见日后的几分绝色风流。

“这……”单孤刀惊呼出声,李寒青这才将目光重新移回那簇琼花上,只见那将开未开的花苞随着内力催动竟然争先恐后一点点地绽放开来,露出了里面星星点点,柔软细嫩的花蕊……扬州慢果然名不虚传。

“小师弟可给你这套心法取名了?”

单孤刀问。

“我还没想好,要不让师父帮我取一个?”

李相夷发愁的挠了挠鼻尖。

“你自己的内功心法,让师父我帮你取?

不像话。”

突然出现的漆木山携着满身酒气站在几人身侧,漆木山侧目看了看李相夷手中的花,颔首:“不错,你这套功法果真玄妙,若日后习得大成,可百毒不侵,延年益寿。”

“师父,师兄你们可要习我这套功法?

徒儿希望师父师娘,还有师兄们能长命百岁。”

“乱了,乱了,我是师父,还是你是师父,臭小子想占你师父的便宜?”

漆木山曲起食指不轻不重地弹了李相夷脑门一下,随后又掏出酒葫芦灌了口酒淡淡道:“相夷,你自己悟出的这套心法除非是同你一样玄心超诣,心智纯净通透之人才能学得,旁的人是学不会的。”

听到漆木山这句话,李相夷有些失落地垂下头。

“这功法倒与你拿着的这花有异曲同工之处。”

李寒青好笑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师父师娘,还有师兄们一定长命百岁,再等相夷以后收个徒弟,咱们也能算是西世同堂了。”

这次轮到李寒青被师父弹了个脑门儿:“胡言乱语,西世同堂是这样乱用的吗?”

在这春色己浓,阳光明媚的午后,三个半大少年的欢声笑语在这一小方天地里,有些吵闹得令人难忘。

“师父,师兄,我想好了,”李相夷挥着手中的琼花粲然一笑:“这套功法便叫它‘扬州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