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阮不能死。
不止是为了父亲的遗言,更重要的是,冥冥之中,她觉得这玄王府内有李家被灭门的秘密。
柏溪阁钻营买卖,实则包罗万象,当然包括毒药,李瑶玉知道那是她最后的希望。
若是此地都无法解毒,那谢阮只得英年早逝了。
李瑶玉大步转做疾步,若非是苏娇娇这弱不禁风的身子,估计她早就以轻功而去,奈何原身是个废柴。
北月等人入住柏溪阁后,并未闲着。
一行人隔三差五的夜行出去打探消息,李家惨死执行人是夜行者,下达任务者是皇上不假,可这其中撺掇的人,李瑶玉也不打算放过。
但凡是跟李家命案扯上关系的,这一世她都要让这些人血债血偿。
柏溪阁门口。
入夜后的街上人烟稀少,刚好给了李瑶玉行动的时机。
纵身准备进入,且被闪过一个人影拦住了,只是黑衣人看清来者后,顿时毕恭毕敬,“主子,您怎么过来了?”
说话的是花酿,今天她负责守夜,当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进了柏溪阁,她觉有恙,只是刚才未瞧清楚,竟是李瑶玉。
要说季望舒,当真是天生的商人,虽答应了李瑶玉,北月等人可入住柏溪阁,却也没让她们白白住下。
毕竟他这柏溪阁可不是什么寻常地方,从天而降这么几位绝世高手,他岂有不用的道理。
这不,北月等人除了秘密执行李瑶玉交代的任务,闲来无事还得在柏溪阁门口,守守夜什么的,就当做是他冒险窝藏“逃犯”的赏馈了。
“季望舒呢?”李瑶玉着急地看向花酿,来不及解释直接进去。
“怎么,火烧眉毛,这般着急?”
季望舒老远就看到了李瑶玉那火急火燎的样子,不免心生疑惑,能让她如此这般,定然是大事。
思及此,季望舒饶有架势地看向李瑶玉。
“你这里是不是有百草行的解药?”提着衣裙秀眉紧锁的李瑶玉,顾不得任何礼节,眨眼功夫已经在季望舒跟前了。
季望舒闻言凝眉,打量她一番,“你这也不像是中毒的样子。”
“有还是没有?”李瑶玉直截了当,还是以前简洁干练的气势,拉着季望舒径直往后院走去。
柏溪阁的藏宝阁在什么地方,除了季望舒知道,也就李瑶玉最为熟悉了。
季望舒不禁皱眉,往日的李瑶玉哪会这般着急失了分寸,可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中毒的啊,莫非是这中毒致人有蹊跷?
“谁中毒了?你真当我是郎中了?”季望舒不满李瑶玉将他当做是无所不能之人,可身体却十分诚实,已经将百草行拿出来了。
“玄王中毒,你季望舒,不是自称无所不能吗?”李瑶玉将季望舒抬恭维到高高在上的的位置,且瞧着他是不能自己陨落的。
“谢阮?你移情别恋了?”季望舒语调尾音微扬,藏着一丝诧异。
谢阮清明俊朗,武艺精绝,精通政事,是帝京城中女儿们的梦中情人,要说李瑶玉移情别恋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谢阮是何等人物,是当今手握重拳的九王爷,冷若冰霜,无情冷血,就连谢如安都礼让他三分,李瑶玉刚刚死在谢如安手下,如今又跟皇家的人扯上关系,实在是太不理智。
“胡说,我……”李瑶玉原本是想说是父亲的遗言,可李瑶玉知道季望舒已经帮她够多了,她不想将他牵扯到此事中去,“你就别管了,他是个关键人物。”
若李家九十六口人的死真的跟玄王有关,那她这一次必定又将是九死一生的结局。
可即便如此她也希望季望舒能平安一生。
“解药你是拿不到的,又何必让我废这个心力,白忙活一场?”季望舒懒洋洋地卧回暖榻上,闲闲地闭上了眼,一副打定主意见死不救的模样。
“不然你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拿到解药?”李瑶玉伶俐地眨巴着一双琉璃珠子般的眼睛。
“请恕在下孤陋寡闻,并不知道何处有百行草的解药。”季望舒怎会不知,就凭李瑶玉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就是刀山她都敢闯,他可不敢说。
李瑶玉软了态度,巴巴哀求:“天下第一好阁主,天下第一讲义气阁主,你就行行好,帮我这一次,李瑶玉对你感激不尽,来世……”
季望舒起身摆摆手,对这个大小姐,他也是没辙了,“且不要再拿来世做牛做马这种话来唬我,你上辈子是不是也说过这样的话?”
李瑶玉眼珠子一转,“谁说我要说来世做牛做马了,我要说的是,来世还跟你做好兄弟。”
“……”
季望舒语重心长道:“大小姐,你真当自己是有九条命的狐狸?死过一次的人,该是更惜命才是。你尚肩负着为李府上下沉冤昭雪的使命,就该把命留下来做更重要的事。若是往日的李瑶玉,她想去,去便是了,可你现在只是苏家那个弱不禁风的苏娇娇,能不能上山还是问题,更别说要对付白狼了。”
“白狼?你是说,解药在绝情崖上?”李瑶玉眸子一亮。
季望舒微微顿住,真是该死,怎的就说漏了嘴。
他拼命摇头否认,“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在帝京,有一个传闻只要走进那里再也出不来了的地方,这里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绝情崖。
活着的人进去会变成死人,死人进去会变成白骨,而罪魁祸首便是来自蛮凉之地的白狼。
白狼天性狡猾,如人一般拥有极其敏锐的视觉,善于观察与模仿,人根本就不是它们的对手,而它们生活的地方,却拥有这世间最珍贵的药材,就是这狼毒花。
这狼毒花能解百毒,若得一株,一世无忧。
“你可别做傻事。”季望舒见李瑶玉琥珀色的眸子盯着百草行,目光里面充满了坚定,那种势在必得,是她往日的眸光没错了。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放心吧,我自有分寸,救谢阮,也是我为李府翻案的重要一步。”李瑶玉恢复了认真的神情。
季望舒虽然恨铁不成钢,但他也了解李瑶玉说到做到的脾气,当下不敢耽搁,拿着百行草进了自己的炼丹阁。
“我虽没有解药,可是却能根据毒药,制出延缓毒发的药物,争取一些找到解药的时间……你可别抱太大希望,这可是头一次。”
炼丹房的门被关上,季望舒独自忙活起来。
李瑶玉的娇容上出现了一抹笑意,有季望舒在,就算只是缓解的药物,那也够了。
因为中百草行毒后,毒性蔓延极快,轻者腐蚀五脏六腑,重者侵骨食髓,若不能在一个时辰之内服下解药,就必须找方法压制住体内的毒素继续在体内狂行,否则就算找到解药,也已经回天乏术。
半个时辰后,季望舒将装着解药的瓷瓶交给李瑶玉,“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你姑且先将玄王的毒抑制住。”
李瑶玉拿了解药,匆匆道声谢便转身要走,季望舒看着她的背影,似乎当时替她殓尸的场景再次重现,他不由叫住她。
李瑶玉止下脚步回望他,只见季望舒满脸担忧地望着自己。
她微微一笑,定人心神,郑重道:“大仇未报,李瑶玉岂敢死。”
季望舒的眉头缓缓舒开,点点头。
眼前那一妙龄女子已经走出柏溪阁。
季望舒唤来北月,“北月,跟着你家主子,谢阮那边若出了什么差池,尽快传信与我。”
“北月替我家主子谢阁主。”北月拱手,一个跃身,便在重重楼宇间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