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割完成了。
那个喜欢笑的,总是一副运筹帷幄样子的男孩终于脱离了他的身体.他也从那个愤怒起来就能毁灭世界的怪物变回了爱吐槽的少年。
我们是谁?
原稚生和原稚女?
夏弥和芬里厄?
老唐和康斯坦丁?
.....还是原稚女和风间琉璃?
在最终的梦境里,路明非不止一次地问着面前的恶魔,路明泽。
那至尊只是笑笑,或许他正欲作答,但黄金一样的血己从他的胸口流下。
那双瑰丽的,带着孩子气的眼睛黯淡下去了。
但他,胸口插着必死的矛的路明泽,还是敞开了双臂,拥抱眼前的路明非。
他尽力不想让胸口的矛触碰到路明非,但那矛尖依旧刺破了路明非的肌肤。
他太想和路明非拥抱了,这最后的拥抱。
“我是你的弟弟啊,哥哥....”路明泽还是说出他要说的话,有气无力。
这是至尊的最后一句话。
路明非手忙脚乱的接住冲他倒下的路明泽,凝视那双缓缓合上的黄金瞳,仿佛目睹一个伟大时代的落幕。
路明非突然觉得好痛,撕心裂肺,连乔微尼给他的那支针剂都没有这样痛,撕心裂肺。
梦境缓缓崩塌,化成梦的泡影。
兄弟二人仿佛置身于梦貘,弟弟一遍遍的在浴池中杀戮哥哥,首到白色的皇鲜血流尽,化作那些人偶身上华服绚丽的腥红流云。
路明非恍然间看见美艳的云中绝间姬在舞台上舞蹈,旁侧佐以藤壶,贵妃与八桥。
她们是歌舞伎史上绝世的美人,现在都由原稚女扮演,她们从怀中抽出利刃,舞动着绣袍突刺。
优雅,精致,又致命。
这是任何舞者都无法演绎的歌剧。
死亡,亲情,依赖,怨恨,却又渴望,爱。
路明非只觉得头痛欲裂,这是哪儿?
西伯利亚?
红井?
还是….黑天鹅港?
台上的源稚女冲他微笑,浓妆艳抹,唇红齿白,美艳犹过复仇男神。
至尊的精神正在崩塌,露出物质世界兰斯洛特那张咬牙切齿的脸,他正把真正的昆古尼尔刺进路明泽的胸膛,重伤垂死的零趴在中庭的青铜锁链上,沾满血污的头发覆盖住她的脸,整个人生死不知。
那些禁忌的记忆正冲破禁锢,一股脑的进入路明非的大脑,有些是路明非的有些是路明泽的。
他看见熊熊燃烧的港口,天空与雪原一片暗红,他将一捧白雪放到女孩的脸上,血漫了上来,她死了。
他看见三峡的水底,被刺穿的诺顿,这伟大的青铜与火的掌控者本可以沸腾整个长江,可临死的君王只是流下眼底的一滴泪。
他看见虚弱的乔薇尼躺在病房,整个人苍白的像一张纸。
他看见最后的至尊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尼伯龙根下,因为哥哥的一线生机终日与水银为伴。
一柄扭曲的长矛刺穿了他,哥哥也在精神世界与他割裂,他彻底消亡。
这些记忆都是他的他们都因你而死。
路明非突然哈哈大笑,那笑声像是从白银号角吹出来的,凄厉的悲号。
他那咬紧的牙龈渗出血来,从嘴角流下。
不重要了。
他己取回力量,便不必为此遗憾。
只要复仇,只要复仇,凡是遗臣,但当诛灭。
西伯利亚的寒风如约将他唤醒,拘束床在霎那间就变成漫天飞舞的铁片,将房间里的医护人员一个个打成对穿。
暴躁的金属射流击穿墙壁,流淌的熔铁把整座大楼夷为平地,在这毁灭的烟尘中路明非鼓荡着双翼,铁元素如孩子般服帖地回到他的手中。
路明非站在高空,熔岩般的金色瞳孔无喜无悲。
刚才那下攻击整个大楼的人都丧生了吧?
没关系,母亲说的对,他们都是养殖场的珍珠鸡,他也委实不是为蝼蚁悲伤的物种。
远处的155mm滑膛炮正轰炸着尼伯龙根的边界,至尊的精神崩塌逐渐影响到现世,尼伯龙根的边界正在衰退,不久就会消失。
路麒诚隔着窗,看着天空那道宏伟的身影,感受着那足以充盈天地的威仪,微微一笑,割断委员会最后一人的气管。
在他身后,杜登握着枪的手垂下,不甘的神情凝固在他的脸上,他只晚动手了那么一瞬。
伴随着这位认知领域博士的死去,黑天鹅港的故事重演了。
现在,整座尼伯龙根的最高权力者,是他,路麟城。
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围绕着窗边,似乎在欣赏那怪物搏杀时的身姿,看他如何击毁那些隆隆推进的战争兵器,把国防军与珍珠鸡们一个个锤进T45主战坦克的机舱里,地面上长出一个个铁做的肉饼。
这欣赏有很多意思,唯独不带有父亲看儿子的温情。
“薇尼,薇尼?”
他亲昵地拔去乔薇尼的呼吸面罩,“你是小熊吗?
别睡懒觉了,快看,我们的孩子正君临天下呢。”
说这话时他嘴角带笑,这称呼让他想起大学那段美好的时光。
该怎么俘获女神的芳心呢?
当时他还是无忧无虑的青年,因为父亲的缘故他才得以进入那所学府,理所当然的遇见乔薇尼这位屠龙界的天之骄女。
美好的相遇。
这让当时稚嫩又青涩的路麟城陷入了温柔乡,也为之后的事埋下祸根。
想到这里,路麟城扶着乔薇尼的脊背,强迫她坐起来,面朝窗户。
“薇尼,别死那么快啊,你该亲眼看着你的孩子是个什么样的怪物,懊恼忏悔,然后以死谢罪。”
路麟城把几个枕头放到乔薇尼的后背与腋下,好让她保持这个姿势来观看外面的战斗。
随后,路麟城打开窗户,收起手上黑色的军刺,穿上风衣,出去了。
乔薇尼当然什么都看不到,地狱犬特化的毒素与精心调配的药物让这具身体处在一个将死未死的状态,这正是委员会所期待的。
刺骨的寒风从窗内灌了进来,一瞬间整个屋内的温度就降到零度以下。
丈夫把门轻轻合上,床上昏迷不醒的妻子从眼角流下泪水,那泪水里绝无忏悔。
飞舞的白雪下,这片冻土上的尼伯龙根不在,自然不会温暖如春。
这场战斗接近尾声,路明非左右扯去一只珍珠鸡的龙翼,将他贯到硝烟弥漫的废墟之下。
这些家伙在战斗中无一例外的沾染了他的血,拉斯普廷记载的洞口,那洞里的事情再度发生了。
与他战斗的末日派教徒们迅速异化,有人长出两个头,有人的身材迅速膨胀首到炸开,正常一点的则是向龙侍转化,后背生出翼膜。
虔诚的少男少女们全都变成令人憎厌的恶鬼。
加之有重型火力的干扰,清理这些东西花了路明非不少力气。
最后一名龙侍倒下了,路明非首起身子,熔金般的瞳孔西处扫视。
入目的尽是落败,这片土地上能拆的东西都被拆掉了。
死亡与毁灭充斥在这里的每一个角落,这真像是世界树的毁坏,诸神在黄昏下的哀歌。
“啪啪啪,真是盛大的表演,世界的至尊,我最亲爱的儿子,路明非。”
路麟城从雪原那边走过来,镶着钢头的雪地作战靴踩碎沿途烧焦的珍珠鸡的骨头,发出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声响。
他一边走一边鼓掌,嘴里也没闲着,不停地模仿着鼓掌的声音。